第八十五章 剩勇窮寇(1/3)
烏昭度是眾多混跡在兀惹、女真中的渤海遺族之一。在長達六十多年的生存斗爭中這些遺族有的難以為生逐漸消失,有的艱難竭蹶掙扎生存,也有的扎下根來開枝散葉。烏昭度的城堡介乎第二者和第三者之間。他沒有燕頗那么強勢急進,野心勃勃,而是以退為進深藏不露,對他來說存活繁衍就是勝利。現在他很后悔受到利益誘惑卷入了燕頗吞并鐵驪的戰爭。他在這處地勢險峻的山上經營了幾十年,開荒種地、打獵挖藥,盡量自力更生自給自足,竭力與周圍土著和睦相處,逐步繁衍到近千戶人家近萬人口。他在山上逐漸建起了防守堅固的主堡和一些周圍受保護的小寨。為了安全只開辟了一條上下山的大道,山后還有一條秘密小道,但知道的人很少。道路上設立了數道關隘,派了人馬嚴密把守。
攻寨戰一打就是半個月,從臘月打到過了年。官軍人數雖多,但在陡峭的山道上難以施展,加之冰凍雪滑更是舉步維艱。一波波攻擊被打退,雙方都死傷狼藉。官軍費了很大力氣才將陣地逐漸上移,到了能夠架起大砲轟擊城墻的距離。雨點般的砲石將泥土夯成的墻體轟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這一天,在猛烈的炮轟下土兵被迫撤退,官軍終于攻上了城頭。豈料城墻突然轟地一聲坍塌,把上面的官軍埋入廢墟。烏昭度親自率領寨民沖出來砍殺,跑得慢的官兵全都永遠留在了山上。
蕭恒德統軍有方,他的東京兵軍紀森嚴令行禁止,統帥一聲令下,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一往無前,沒有一個人口出怨言。然奚兵中厭戰畏縮情緒卻早就開始彌漫,和朔奴苦著臉道:
“這姓烏的蟊賊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雖然東京道對大軍后勤安排當,完顏部和鐵驪部也在賣力保障糧道不斷,但天寒地凍爬冰臥雪,時間久了士兵受不了。不如撤兵算了。鐵驪的求助已經解決,又滅了燕頗,朝廷那里完全可以交待了。”
蕭恒德想起去年冬天征高麗,撤兵就撤得懊悔不迭。心想難道我蕭恒德做事全都只能半途而廢嗎。又想起三次東征,東北仍是一片糜爛,自己這個東京留守實在愧對朝廷。說道:
“咱們打得艱苦,姓烏的也不輕松。它的城墻已塌,更難堅守。現在到了最后關頭,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后。打仗沒有輕松的,現在撤,仗就白打了,將士前面的苦也白吃了。”
正說著,負責指揮攻城的行軍都監耶律斡臘不等報告就闖進大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大帥,狗日烏昭度跑了!”
“跑了?往哪里跑了?”
蕭恒德騰地站了起來,幾步跨到斡臘跟前,抓著他的戰袍前胸問道。
“寨子后面山高林密,誰知那里有條小道,剛才負責盯著后面的軍校跑來報說,見到山上有人,追了過去才知道是寨里的人逃跑,他們人少不敢去追,就跑回來報告。”
“有沒有派人去追?”
“卑職就是趕來請示,不知道要不要追。”
“混賬!打了這么久就是為了放跑賊人嗎,不追等什么!”
蕭恒德忍不住罵起人來。耶律斡臘卻沒有動,眼睛看向和朔奴。他雖姓耶律,卻是屬于奚族內的迭剌部,是和朔奴的心腹。他和奚將們早就想撤了,和朔奴曾向他們承諾,這幾天一定說服蕭恒德撤兵。他當然不想這時去追逃敵。
和朔奴多次提議撤兵,都被恒德勸阻。老奚王一生征戰,當然知道恒德說得對,打仗就是流血犧牲拼命廝殺,勝利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要是年輕二十歲,他也會和恒德想的一樣。然而現在是太平盛世,他不想有福不享將一把老骨頭仍在東北大山里。作為主帥,他本有權下令撤兵,只是不想和這位年輕新貴正面沖突。此時終于有了機會,豈能錯過,于是說道:
“賊人兵分兩路,咱們也要分開,一路去追,一路留下攻寨。你我分頭領兵,是追是留,恒德你先選。”
恒德明白他是想甩開自己自行其是,根本指望不上這個老滑頭來繼續剿賊,他只能判斷烏昭度是留在了寨里還是跑了。思忖了一陣,他說道:
“奚王既然這樣說,那我去追,這里就交給王爺了。”
恒德想,這個烏昭度寧可讓全寨死戰到底也不肯自縛出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角色。他見城墻已破不能堅守,一定是在逃跑的人馬之中。
“這大山里風寒水冷地勢險厄,大帥去追很危險啊,就怕得不償失呢。”耶律斡臘忍不住說道。
“難道看著賊人逍遙而逃?他們已經窮途末路,這次一定要趕盡殺絕。哪怕犧牲再大,也要讓烏昭度和其他藏匿的反賊知道官軍不是無能之輩。”
蕭恒德的預料有一半是對的。他剛一率領東京的兵馬尾追敵離開,和朔奴就宣布撤兵。然烏昭度卻恰恰沒有逃走,而是留在了城堡之中。他不知道留下和逃跑那一路活的機會多,只知道分兩路強過在一起等死。他讓兒子帶了能跑得動的青壯逃走,囑咐他一定要活下來將來團聚。和朔奴撤退之后烏昭度幸存下來,他重新修建城堡,休養生息,派人打探兒子的消息。蕭恒德不顧山高水險一路窮追,一直沿著白山向南追到了高麗北界。在鴨江上游打了最后一戰,將所剩不多的殘匪一網打盡。而蕭恒德自己也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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