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橫刀立馬(1/3)
“到了,我要有事做了。”
就趕緊跑掉了。他的確有事做,他要到到前面的帳門口去等著接新娘。
紅烏當頭,日影退縮到只剩下最短一截的時候,迎親的花車停到駙馬府前。大門內到大帳,有一條不長的甬道,甬道上鋪著金黃色氈毯,道中擺著一個五彩雕花馬鞍。按照契丹習俗,新娘要手捧銀罌、縢瓶走過黃毯,跨過馬鞍,身后跟著一個婦人張開羔裘,前面走著一個婦人捧著銅鏡。這意味著前無險阻后有神佑,前途似錦一生平安。新郎站在甬道另一頭的大帳門口迎接新娘。
恒德剛剛站定,一個胖胖的貴夫人呼哧呼哧跑過來,一張圓月般的臉紅艷艷的,用小紅蘿卜似的手捂著嘴不住地笑,說道:
“駙馬爺,公主不肯下車。”
“為什么?”
恒德驚訝道。按照禮儀,公主應由一位駙馬族中的貴婦人扶下車來,這個人本應是蕭撻凜的夫人,可是他的夫人不在大營,于是專門安排了一位蕭姓的年長位尊的太太,就是剛才跑過來的那個貴夫人。
“駙馬爺去看看吧。”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恒德走到花車前,見越國公主正坐在車上不慌不忙地前后張望,一見他來,便張開雙臂綻開燦若朝霞般的笑容。恒德愣了一下,公主習慣了我行我素旁若無人,沒有母后這個她唯一敬畏的人在側,她便更加恣意任性起來。放在別人身上這叫做頤指氣使,可她才九歲,只能算是孩子氣。眾目睽睽之下,作為男子漢,恒德無論如何不能讓公主難堪,只好保持著翩翩風度將她抱下車來。旁邊發出一片嗤嗤笑聲。他將公主放在地上準備離開,越國卻拉著他的手道:
“你別走。”
兩個宮女繃著臉忍住笑,將銀罌、縢瓶分別交給他們兩人一人一件。于是越國左手抱著銀罌,右手牽著恒德,恒德左手被她拖住,右手抱著滕瓶,一起走過黃毯。后面張裘前面捧鏡的兩個婦人咧嘴走在公主一側。到了五彩繽紛的小馬鞍前,越國站住,仰臉看著恒德,恒德扳起臉小聲命道:
“自己邁過去!”
女孩調皮地朝他抿嘴一笑,乖乖地抬腳跨了過去。恒德悄悄松了口氣。
走過甬道,公主駙馬先不進入大帳,而是轉向旁邊一坐略小的裝飾肅穆的帷幕。這里置放著國舅族祖先的牌位和契丹歷代皇帝的御容。蕭恒德父母的畫像也掛在其中。契丹稱公婆為姑舅。為了顯示公主的尊貴,她們下嫁時一般不請姑舅出席也不對姑舅行禮,而是只對畫像行禮。最顯貴的國舅族駙馬皆是如此,蕭恒德自然也不例外。公主和恒德進入帷幕,迎親送親的尊長早已在里面按照位序站好。主婚人蕭撻凜宣布“行禮”。他們恭恭敬敬在各個牌位、畫像前一一叩拜。這是最重要的正式叩拜天地、祖先和姑舅的大禮,行過這道禮后,他們便是新婚夫婦了。接著他們便手牽手進入大帳,舉行后續的慶賀典禮。
寬大的主帳原本應該里外隔開,外間起居,里間臥寢。接待賓客則另外有幾間客廳宴帳。但是今天禮儀隆重賓客眾多,便將這座新帳全部敞開用做正堂和宴會大廳。廳的一端了建了座一尺高的丹墀,上面設公主駙馬座位。下面大堂中間如同兩臂環抱,各設長長一排座位。一邊是以蕭撻凜為首的國舅族迎親者,一邊是以齊國長公主夫婦為首的皇族送親者。大廳中央的空地上鋪著華麗的繡花毯,上面可供百人同時起舞。大帳的另一端輕紗幔垂,將伴奏的教坊樂班隔開。
公主和駙馬在位子上坐好,飄飄仙樂升起,酒宴開始。
公主和駙馬要一次次走到中央,向長者、送親者、迎親者一一敬酒,每一輪酒喝下去,都有山珍海錯佐酒奏樂舞蹈助興。公主駙馬行禮完畢,又是皇族和國舅族相互致酒行禮,同樣伴著流水般的珍饈美撰炫人耳目的歌舞箏弦。
直到夕陽西斜,晚風送爽,所有的禮儀才進行完畢。蕭撻凜大聲宣告婚禮禮成。
宴會卻沒有結束,慶賀的高潮剛剛開始。參加婚禮的男女老少拘束了一整天,很多人就是盼著這個擺脫了禮節的束縛,自由自在恣意歡慶的時刻。大家開始隨意地相互敬酒攀談逗笑取樂。除了主帳里的皇親貴胄們開始胡鬧,其他扈擁服侍的士兵隨從們也在旁邊專門準備的宴帳里大吃大喝猜酒劃拳。
主帳里,喝得半醉的蕭繼遠從座位上站起來腳步不穩地走到中央,笑瞇著眼睛對眾人說道:
“越國公主是太后的心尖寶貝,不能輕輕松松就讓新駙馬娶了去。是不是?據說漢人才女要給新郎官出題,答得好才讓進洞房。小公主還小出不了難題,咱們娘家人是不是應該替他出個題目考考新郎官呢?”
“對啊,應該!”皇親中有人拍著巴掌大聲應和道。
蕭繼遠是個好熱鬧的人,在這種辦喜事的時候更是耐不得沉悶。現在沒有太后和皇帝在,他像是出了籠的小公雞,盡情抖摟翅膀。他特別想找一個挑逗的對手,新郎蕭恒德無疑就是那個最顯眼的目標。他對蕭恒德一直是既羨慕又嫉妒,羨慕他久經沙場,戰功赫赫,嫉妒他一個國舅族旁枝的破落戶窮小子居然被大金餅從天而降砸個正著,娶了最得寵的小公主,還被小公主愛得死去活來,風頭一時無二,大大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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