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速之客(1/3)
說話間二人來到前面的第一進大院。聽到動靜早有兩個人從正堂里快步走了過來。德讓一見來人就驚得呆住了。
原來等在這里千方百計要見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最最不想見到的李氏的兩個哥哥李保和李仿。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要不是不想見李家人,他應該在薊州好歹料理一下李氏的喪事再走。人還沒有離開韓家,死了也是韓家的鬼,夫妻一場,送最后一程是人之常情。即使沒有時間料理全程,總不至于拔腿就走。其實他并不是怕李家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勸妻子離婚雖然有悖人情卻不是罪過,妻子的死并非他所愿。但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就像豆腐掉進灰堆里抖摟不清了。
怎么也沒想到李家人會追到這里,更想不到糊涂國舅會做這種安排。
要是李家人問他妹妹怎么死的,他還可以理直氣壯說是她自盡。但如果人家追問,何以連喪事也不辦就飛也似地逃跑,他都不知這張臉往哪里放。他看到站在李氏兄弟身后的蕭隗因,正滿臉訕笑,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像小雞哆米般一個勁地打躬作揖。他恨得牙根癢癢,但罵他埋怨他都已經來不及了。
“妹夫,好久不見,您身體可好?”
想不到李保當頭一句是這個話,再看他的人,打躬作揖滿臉賠笑。旁邊的李仿同樣點頭作揖滿面春風。德讓一時竟有些疑惑,想著是不是兩人還不知道妹妹的死訊。只好抱拳回禮,故作鎮定道:
“二位舅兄好。”
遇到這類尷尬局面,他一貫謹守少說少錯的信條,現在也只吐出這幾個字,就沒有下文了。
李保生的白凈面皮,肥胖身材,他比德讓年紀大三歲,沒有出仕做官,在家里管理李家的土地家產。李家是南京幽郡昌平縣世家大族,家有良田千畝,牛馬成群,都由他統管,手下管家家丁、倉頭仆役少說也有上百,在當地也是頤指氣使的一個首紳豪強。李仿比哥哥小五歲,長的差不多,只是個頭略高,身材略為清減。他本來在南京做個典南京栗園的小官,嫌差事清苦,告了病假,一直在家悠游閑住。李保仗著年紀大些,倚老賣老地上前挽住妹夫的胳膊,就往正廳走去。一邊殷殷說道:
“妹夫,好久沒有見面,今天不請自來,莫要怪哥哥唐突。咱們進去坐下慢慢敘談。”
德讓見他舉動親熱,心下甚是別扭。他們雖為近親,但以往很少走動。早年剛剛結親時,韓德讓不到二十歲。官至高位的爺爺韓知古早就死了,父親韓匡嗣剛剛卷入耶律李胡謀反案,好不容易做上的芝麻小官被免職,正窮愁潦倒四處鉆營。他托人向李氏提親是想借李家的世家大族根基壯壯自己的底氣。李家老爺子找人看了韓德讓的相,那陰陽先生說此人面相奇貴無比,于是便同意了這門親事。當時李氏兄弟們一個個鼻孔朝天都看不起韓家,親戚相見時往往故意冷落還會出言譏諷,德讓便盡量不和他們來往。后來韓匡嗣擁立景宗,封王拜相,一飛沖天,李家人雖然背地里不服氣,但還是將腸子都悔青了。等到韓德讓更上層樓權傾天下,李家人更是悔得恨不能摳了自己的眼睛。他們一直想見見妹夫當面賠禮道歉讓他罵自己一頓,可是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
韓德讓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打聽到自己行蹤,又是怎樣搬動蕭隗因來拉皮條的,直想甩開拉扯自己的那只手。但畢竟心里有鬼,不能太不給這個面子,便僵著個臉無可無不可地由他拽著往里面走。
進了堂屋,只見一桌宴席已然擺好。雞鴨魚肉青菜豆腐,都是下酒的頭盤。四副碗箸、四只酒盅、一只青花酒壺,擺放的煞是齊整。蕭隗因涎笑著強按德讓坐了首位,自己坐在下首,李氏兄弟打橫副陪。
蕭隗因端起酒壺給每個人面前杯中斟滿酒,一陣醇香隨著熱氣噴鼻而來。一聞可知是上好的南方醇釀。隗因端起酒杯嘿嘿干笑著說道:
“酒桌上沒有大小,丞相是我舅哥,二位是我舅哥的舅哥,今天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來來來,先干了這杯酒再說話。我先飲為敬了。”
李氏兄弟痛快地一仰脖子干了,德讓略一猶豫也喝了。李保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咳了一聲,說道:
“妹夫,我們見過七叔,妹妹的事都知道了。今天來就是向你表明心跡:這事不怪你,是妹妹糊涂,想不開。她走得固然可惜,但是如果從此兩家人誤會生分就更可惜了。這件事我們會料理好。妹夫你如今樹大招風,為了杜絕不了解內情的人說三道四,我們統一口徑,就說妹妹是病故的。妹妹雖然不在了,但今后咱們兩家還是親戚。玉蘭那丫頭回來我們也會好好待她,就讓她在我那老婆子手下做個女管家,沒有人敢為難她。她要是愿意,就留在府里養她到老。”
想不到李家兄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倒令德讓大出意外。一是沒想到李氏兄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他們的反應竟是如此豁達大度;二是沒想到李氏為了巴結他,經如此煞費心機,老謀深算。以他的老于世故,一想便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妹妹已經死了,不依不饒得不到任何好處,只能和韓家鬧僵,徹底得罪這個當朝第一權臣。他們索性做得大方漂亮,賣給韓家一個大大的人情。讓這個宰相繼續當他們的妹夫,還要把關系拉得比從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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