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漠之北(1/3)
“你別急。還記得七年前的黃龍府燕頗嗎?那獠此次親自下山,此人無比兇悍狡猾。虧得你門留下記號,不然憑著其他物事上的氣味,在風大山大的那個鬼地方找人就是大海撈針。也虧得你們冒險逃出來,否則御林軍追上了也不敢打。饒是如此,等官軍攻上去,賊人已經鉆進了山洞。燕賊事先早就做了準備,在洞口放置巨石用樹干卡住,他們進去后撤掉樹干把洞口封得死死的。等到打開,誰也沒想到那洞有好幾個出口,一直通到山外,賊人已經從其他出口逃走鉆進茫茫大山。只找到二具尸體,身上都受了重傷,應該是走不脫自殺的,連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洞里有好多糧草和干柴,要不是被發現,他們可以在里面住上一兩個月都沒有問題。”
韓德讓默然良久,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九死一生的慶幸,又有咬牙切齒的不甘。
“仗打成這樣,我已經請求處分,耶律葛也罪責難逃。好在你和太后沒事,不然我們就罪不容誅了。不過,賊人也沒得逞,他們煞費心機,損兵折將一場空。而且引火燒身,這筆賬朝廷一定會和他們算。韓輔政,這一次你立了大功!”耶律斜軫的笑容里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韓德讓仍有滿腹疑問,想要坐起來好好談一談。耶律斜軫按住他,滿臉關切道:
“你別動,御醫說了最少要養十天傷口才能長好,要是一動可就不止了。你放心,這里是御帳大營,一切都已經安排妥善。現在殿前司由耶律葛臨時負責,這個人粗是粗,人還是忠誠可靠的。”
韓德讓心里一動,問道:“蕭札剌是不是內奸?”
“你怎么知道?”
“我上去時命他帶人跟上,可是直到廟里打起來官軍都沒出現。當時我就懷疑他有問題。說不定一路上都是他給賊人通風報信。”
“你猜得一點不錯!那龜孫娶的是渤海王族女子,他早就被那女人和她的兄弟們策反了。耶律葛粗中有細,早就看出苗頭。你們一出事,他就抓了個龜孫的心腹,軟硬兼施一下就招供了。你們不在,事情緊急,證據確鑿,我們和夷離畢院一商量就把這龜孫抓了,他已經承認,就等你來處置了。”
包扎傷口的布遮住了韓德讓臉上的羞赧之色,他心里慚愧之極。他早就發覺蕭札剌為人奸詐,可是為了在禁軍站住腳,還是加以信用。若不是要害位置用人失察,也許就不會有這次的事情發生。自己自食其果,卻連累太后險遭毒手。斜軫口口聲聲說自己立了大功,安知他不是早就對這些事心知肚明,暗自在嘲笑自己。
見韓德讓一時沉默,耶律斜軫站起身,細心地掖了掖被角,輕輕拍了拍病人的胳膊,微笑道:
“我先走了,你好好歇著。有事讓宮女來叫我,我每天都會來看你。”
茫茫草原,白雪皚皚,天地之間一片銀色世界。一條條驛道好像樹葉上的筋絡,由細到粗不斷匯集,從四面八方的末端通向帝國的三個京都和各個捺缽營地。
西北招討司到東京的三千多里漫長驛道上,一支車隊正在迤邐而行。它們從去年十月中旬出發,日行百余里,已經走了三十多天,馬上就要進入東京道了。
隊伍中有一輛兩匹馬駕轅的富麗堂皇轎車,車廂鑲著銅框銀邊掛著珠玉流蘇,緞面厚棉簾上用金銀彩線繡著鮮艷的花枝鳥雀。天氣寒冷,車廂里釘著厚厚的彩毯,座椅上擺雕花紫銅手爐,地毯的腳爐散發著熱烘烘的炭香。可是舒適溫暖的車廂里面并沒有人。它的主人正騎在一匹矯健的契丹白馬上,走在車子的旁邊。
她穿著白色貂皮昭君袍,手里握著一根小小馬鞭,指著前方雪地爽朗地呵呵笑道:
“誰能射中,本王妃有獎!”
“獎什么?”一個年輕親兵在馬背上聳起身嚷道。
“獎什么?猴崽子,就這條馬鞭。怎么樣?”她揚了揚手里的馬鞭,鞭桿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說好了!看我的!”話音未落,一矢飛出,呼嘯一聲,撲簌簌落到百步之外的雪地上。
“哈!哈!哈!”親兵隊中發出一陣大笑。
“我來!”一匹短小精悍的灰馬噌地向前竄了出去,馬背上“嗖”地射出一箭,緊接著,騎手便垂頭喪氣地勒住馬韁。
“笨蛋!笨蛋!被你們嚇跑了,這下誰也追不上了!”一群小兵亂嚷。
白裘女子縱馬向前,瞬間變成一個雪球般的背影。不一會兒,女子笑呵呵地回來了。馬鞭上挑著一只血淋林的白毛肥兔,上面插著一支小小的鵰翎箭。
“王妃好騎術!”“王妃好箭法!”親兵們亂哄哄嚷道。
女子兜帽下的臉龐黑里透紅秀麗嫵媚,眼角有幾道淺淺的魚尾紋,她仰著燦爛的笑臉,馬鞭輕輕一甩,帶著箭的兔子堪堪落到第一個射箭的小兵懷中,她朗聲道:
“賞你一支銀箭!”
小兵凍得通紅的臉上綻開花朵,嘎嘎笑著嚷道:
“謝王妃,那馬鞭等下次!”
一個身材粗壯的將軍拍馬從后面上來,笑道:
“你小子倒不貪心!王妃的銀桿鵰翎箭值你一年的餉銀哩!娃子們,前面就是乾州了,都給我乖乖歸隊!這里不是大漠,把隊形好好擺出來,別像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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