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愁情相與懸(二)(1/2)
說服了太后出宮治病,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督促梁太醫盡快找到那位婦科名家6養和;第二,征得皇上的同意。
若在平時,太后帶著我出宮游幸是件很尋常的事,跟皇上說一聲就完了。可是,在皇上生日前夕離宮,他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的。
不是我不看重他的生日,而且太后的情形著實叫人擔憂,好像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瘦一分,看得人心驚膽戰,生恐某天早上起來,她已經駕鶴西去。
太后靠在床頭看我指揮宮女打點行李,帶點猶豫地說:還是等過完皇上和你的生日再走吧。
我一面清點她們擺出來準備帶走的太后的衣物,一面回道:還得好幾天呢,難得現在天晴,路也好走,我們就不要耽擱了。
因為是秘密求醫,即使對春熙宮的下人也只說太后想找個地方靜養,所以,娘兒倆連對話都非常小心,盡量避免出現大夫、治病之類的字眼,更絕口不提6養和的大名。
太后沒再反對,只是問:皇上那里,你已經跟他說了嗎?
還沒呢。
不如我跟他講吧,我病了這么久,他天天看在眼里的,說要出去靜養也正常。
是正常,但在他生日前夕走,他多少會有些想法,母后是病人,自己反而不好開口了。
就算皇上生我的氣,也比生太后的氣好,太后和皇帝不和對朝廷來說是很要命的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容易破壞原本就不大穩定的微妙平衡。如果皇上生氣的對象是我,頂多不理我就是了,我又不是什么人物,影響面很小。
在太后面前很輕松地表態。真跟皇上坐在一起了。又覺得難以啟齒。因為。他會特意到我屋里來看我。為地就是商量幾日后我們地生日慶典。
我一開始只敢旁敲側擊:皇上地生日自然要好好過。我地就算了。太后病得這么重。我也沒心情過什么生日。
他握住我地手說: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辦得熱熱鬧鬧地。好給太后沖沖喜。
我忍不住笑瞪了他一眼:從沒聽說生日宴能沖喜地。
他一副虛心求教狀:那要什么宴才能沖喜啊?
婚宴。
那我們就辦婚宴。對外還可以說,皇上和皇后體恤災民疾苦,為節省開支計,將婚宴和生日宴一起辦了。
到這時我才明白,他故意設了一個小小的圈套讓我鉆,誰不知道只有喜筵才能沖喜呢?
我微微皺了皺眉:別亂說了,到處都是人,傳出去又是話柄。他擁住我說:我們現在沒成親。整天姐姐弟弟地叫,又膩在一起,外面的人才會議論。我們索性成親了。你做了名正言順的皇后,看還有誰敢亂嚼舌根。
我沒有掙脫,亦沒有搭腔,心底五味雜陳。皇上對我,不管有多么熱情,多么真誠,對太后是淡漠地,淡漠得叫人寒心。
沒錯,他每天都有過來探望。時間允許的話還會坐在床邊問問疾,再適當地安慰幾句。但他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做兒子的,沒有那種自內心的焦慮與心痛。
如果不是我自己曾臥床養傷一個月,也承蒙他照顧了一個月,我會以為他只是不懂得表達,但事實上,他可以非常細心非常體貼,決不是粗枝大葉甚至沒心沒肝的那種男人。
再聯想到他帶兵逼宮的行為,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太后和皇上之間的母慈子孝從來都只是假象,一旦出現利益沖突,無論哪一方都會毫不猶豫地翻臉。
既然這樣,我還有什么好顧慮的呢?我地娘親,本來就只有我自己關心,別人是不在乎她死活的,我連商量都沒必要跟他商量。
我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說:這是我送給皇上的生日禮物,皇上玉佩多,這個拿去賞人吧。
他開心地接了過去:姐姐送地生日禮。自當貼身佩戴。怎么會送人呢。說完這句,才意識到了什么。有點不解地問:生日還沒到呢,你怎么今天就送了?
我順勢告訴他:因為我要帶太后出宮治病,皇上生日那天多半不在宮里了。
他嘴角的笑容立刻萎謝下去:你要出宮?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太后病成了什么樣子,皇上也看到了。太醫院的人直到現在連病因都沒查到,再這樣下去,我怕……
他沉默了,抱住我的手慢慢松開。
也就是說,他默認了我的決定。
生死攸關,他心里有再多不滿,又能說什么呢?難道他的生日比太后的命還重要?如果他真這么以為,我從此以后再也不會理他。
兩人默坐良久,他才開口道:不出宮也可以治的,朕馬上下詔,廣征天下名醫,誰能治好太后,朕重重有賞。
我輕嘆著說:盡有民間高人不愿意進宮地,別到時候跑來一大堆江湖騙子,騙走了錢是小事,貽誤了時機才是大事。
皇上沒轍了,臉上的表情很是沮喪。
我心里也有點愧疚,皇上跟太后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其中牽涉到奪子公案和他生母的死因,總之很詭秘,很復雜,而且都屬于宮廷秘辛,不是我這個遲來者搞得清楚的。
只能說,事出有因,我不想追究皇上對太后的態度,但也不會為了給他過生日就拖延太后的治療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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