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風雨阻歸途(二)(1/2)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了張鈞彥所說的馬快之意。在追兵的吆喝聲中,我們的馬越跑越神勇,什么叫風馳電掣,什么叫疾如星矢,這一瞬間都得到了很好的詮釋。
如果不是雨橫風狂,如果不是衣服濕透,如果不是身后緊貼著一具男性軀體的話……也許我會很享受這種刺激的——真不是矯情,跟陌生男人帖著很尷尬的。
在外人看起來,我們相擁的姿勢,再結合這種沒命奔跑的度,還以為是被強橫家長和吃醋未婚夫聯手追殺的私奔戀人呢。
但既然不是,你可不可以別抱得那么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什么?公主,你大聲點,我聽不見。他在風里喊話。
別抱那么緊!
什么?聽不清。
我好冷。
雖然是臨時換的臺詞,卻是一句大實話。
是真的很冷,明明是夏天,我說話的時候,嘴唇在打顫,上下齒在互相磕碰,叮叮作響。
一只手伸進雨布中撫向我的額頭,然后耳畔傳來了一聲驚呼:天那,這么燙?不行!我們必須找個地方給你換身干衣服,不然就這么一身水捱到晚上,別說你一個女孩子,我都受不了。
前面地話你聽不清。這句偏就聽見了?這都什么人啊。
我努力振作起昏昏沉沉地大腦。再坐直身子。盡量少給他吃點豆腐。嘴里還要提醒他:留在這邊很危險地。他們既然已經現了我們地行蹤。肯定會在這一塊大力搜索。
身后地人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公主你必須換衣服。我們不進客店就是了。再跑二里地。找家僻靜地農舍歇一歇。
馬韁在他手上。我再三抗議無效。只能由著他把我帶到了一處山坳里地茅屋。屋主是一對無兒無女地老夫婦。也許因為日子寂寞吧。對我們地到來竟然表現出了驚喜之情。熱茶熱水干凈衣服要啥給啥。還趕著給我熬了一大碗姜湯。夫婦倆不錯眼地盯著我咕噥咕噥灌下。
可惜我地眼皮還是越來越沉。頭越來越暈。終于在起身欲行時一個趔趄軟倒在地。慌得婆婆趕緊把我扶住。老伯則向張鈞彥提議:公子。這位姑娘病成這樣。還是在老朽家住一晚上再走吧。
婆婆也幫腔道:是啊。你連個車都沒有。只有一匹馬。她這身體。怎么經得起馬上折騰。
張鈞彥先深深施禮,然后說:多謝兩位老人家的盛情。在下當然知道她地身體不宜長途跋涉,可是怕我們住下,會給兩位招來禍患。
公子。這是怎么說?老伯驚問。
張鈞彥再次一拱手:實不相瞞,這位就是當今太后的掌上明珠梵音公主,在下是他的護衛。此地僻靜,不知兩位有沒有聽說琰親王挾持公主,意圖逼迫太后改詔廢帝之事。我們是從西京琰親王那兒逃出來的,現在外面有一大堆人在抓我們呢。若不是公主染病,在下斷不敢在此逗留。
老夫婦倆相顧失色,我忙說:大伯大娘,如果那些追兵真的追到這里來了,你們就趕緊把我們交出去,說你們是被我的護衛持劍強逼容留的,這樣就不會連累到你們了。
老伯奮聲曰:公主當老朽是什么人了!我們夫婦倆偌大年紀,無兒無女,不過兩條老命。誰愛要就拿去。有什么好舍不得地。
說到這里,拉著老伴跪下。欲要行大禮參拜,被我扯住了。起身后,恭恭敬敬地把我領到里面的一間臥室。
待他們出去后,張鈞彥悄聲道:還是公主聰明,這一招以退為進,把那老丈抬起來了,不得不表態誓死效忠。
我不解地問:什么以退為進?
就是讓他們把我們交出去啊。
我嘆息:公子把我想得太復雜了,我那樣說是出自真心的。你看這幾間茅屋,真要是追兵來了,哪里有藏身之處?反正逃不掉,何苦平白地連累人家。他們肯收留我們,本是出自一片好心,不該反為所累。
張鈞彥低頭認真地打量了我幾眼,然后道:公主好好休息,下官出去轉轉,若有追兵,也可以及早現。
好的,辛苦你了。
看木門在他身后關上,我的體力也透支光了,眼皮澀得疼,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個勁兒地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恍惚中,我回到了那所闊別近一載的宅子,院里依舊桂花飄香,他的眼神依舊清亮,眉眼彎彎帶點挑逗地問我:你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小皇帝勾去了呢。
怎么會?我是你的妻子。
很好,還記得是我的妻子,那你記不記得,你一年沒履行過做妻子地義務了。
說到這個,我委屈不已:你跟你的新夫人每天廝混還不夠啊,又招惹我做什么。
他不悅地說:她是她,你是你,別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地,要都像你這么不達事務,別人還怎么過日子。
我也惱了,沖著他嚷:我不達事務,不賢惠,你休了我就是了!
他不屑地冷笑:我已經休了你啊,休書都寫了一年了,是你自己不要臉,又跑回來求我抱你。
我沒有,沒有,皇上,皇上!
伴隨著淚水和呼喊聲,我從噩夢中醒轉。還來不及思量為什么我最后喊出的不是母后而是皇上,整個人就被門外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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