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天寒得滲入骨頭里了，客棧的條件自然不王府，房門窗戶合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可風(fēng)還是能順著縫隙鉆進(jìn)來。
    夭夭閉著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往尉遲云臻身貼，越貼越近，跟大鍋里烙餅似的。尉遲云臻往外一躲再躲，終于被逼到了絕處，再往外一翻要摔下去了。
    尉遲云臻轉(zhuǎn)過身，道：“顧夭夭，你往里面挪一挪。”
    夭夭埋頭往尉遲云臻懷里鉆，嘴叨叨：“我怕冷，您讓我捂一捂嘛。”
    尉遲云臻沒法推開她，身體貪戀她的溫度，心里更是對這種親密期待已久，真是造化弄人，偏生讓他落得這般進(jìn)退維谷的局面。但凡他能有一絲回旋的余地，他也不會讓顧夭夭這么得逞，非要傾身拿下她不可。可今非昔了，他瞎了，快瘋了，死期不遠(yuǎn)了，現(xiàn)在跟他談?wù)摳星槎际巧莩奁妨耍黄稹?
    也許這是他們最后的一夜了，有些話還是要告訴她，總好過她懵懵懂懂等著他，那這輩子浪費(fèi)了。“顧夭夭，你揉捏的手法不錯，過去我頭疼，讓你捏一捏，按一按，能好不少。”
    夭夭自動請纓道：“要不我再給您捏一捏，松松筋骨。”
    尉遲云臻把她拉下來，道：“不必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
    夭夭問道：“您的頭不疼了么？”
    “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疼了。”尉遲云臻悵然，沉默了良久，“我了毒，許多年的事了，所以一直以來頭疼不愈。”
    夭夭驚駭，問道：“是什么人不要命了，敢給您下毒。”
    尉遲云臻說不知，對手在暗處，這么多年他也沒有參透。“我同你說實(shí)話，這一趟去東越國尋高人解毒。”
    “一定會痊愈的，是不是？”
    夭夭聽得心慌意亂，雖然尉遲云臻說得輕描淡寫，從他目前的情況看來，失明是毒發(fā)的癥狀之一。她撲過去抱他，除了用身體溫暖他，她再也找不出其他辦法來。
    尉遲云臻象征性地推了下，夭夭臉皮該厚的時候是真厚，削尖了頭皮往他懷里蹭，尉遲云臻棄械投降，敞開懷抱，道：“過來吧。”
    夭夭枕著他的手臂，頭埋在他脖子窩里，感慨道：“真暖和。”
    尉遲云臻懷里抱著夭夭，睡意全無，問道：“夭夭，你將來有什么打算？”
    夭夭想當(dāng)然道：“您怎么打算，我怎么打算。”
    尉遲云臻喃喃道：“那好。我替你打算好了。”
    夭夭甕聲道：“怎么打算的，說來聽聽。”
    他賣了個關(guān)子，道：“很快你知道了。”
    夭夭嗯了聲，慢慢聲氣弱下去，只聽見她的呼吸均勻起伏，應(yīng)該是睡著了。這一宿尉遲云臻睡不著，胸宕迭，無眠夜無眠罷了，將來有很多時間睡去。
    到了兩更天，壽慶輕輕叩了叩門，尉遲云臻默許他進(jìn)來。尉遲云臻點(diǎn)了夭夭的穴位，慢條斯理地替她穿好了衣裳。
    壽慶蝦腰立在床帳外等候，問道：“王爺，您想清楚了么？真的要送王妃回去，您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