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陽光明媚，萬里無云，是個好日子。
    洛黎早早穿戴好書畫院配發(fā)的淺青色紗制的衣袍，黑色錦帶束身。園沁幫她把長長的青絲束成發(fā)髻，戴上玉冠，又仔細地幫她把紗帽戴正。
    洛黎選了一下，佩戴了一枚白色鏤雕玉佩。
    她把玩了一下證明身份的名牌，上面洛黎兩個字在中間，旁邊一列小字——沐王府。
    兩人簡單用過早膳后，園沁著了一件中性的衣服，拎著畫具，今日要做她的書童。臨走時，樓曉蕓站在大門處送了她一程，給她加油打氣。
    二人隨后坐上了李管家親自備好的馬車，裴英則是騎馬護在一旁。
    一行人到書畫院的時，書畫院門口已經(jīng)被人群層層環(huán)住，周圍不乏有好事百姓圍觀。
    洛黎也很好奇，撩開簾子一角，草草掠過，多數(shù)海選上來的畫師都是一人獨行，身著深色青衣，自己背著畫箱。看上去大多都是男子，鮮有女子。
    倘若當初自己沒遇到祁沐蕭，應(yīng)該今日也會站在這群人中吧。
    馬車繞過人群，走到另一側(cè)，此處是舉薦畫師專用入口處。剛才正門口的排隊的人群中靠外的那側(cè)人立馬觀望過來，都想瞧瞧到底是哪位名家被推薦。
    園沁扶著洛黎下了馬車。一人走了過來，揖了揖，自報家門，此人叫藺松，是禮院司務(wù)。
    藺松看過洛黎的名牌后，領(lǐng)著洛黎和園沁去院內(nèi)登記。裴英沒有跟進來，一位畫師只能最多帶一位書童，她本來就是要在外面候著的。
    臨走時，裴英道：“洛姑娘，別給我們主子丟人。”
    洛黎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和煦道：“自然，自然。”
    洛黎頭一次進入書畫院，對什么都很新鮮，她環(huán)視正門，細細品味，正門地上的石頭以及梁柱都是極為考究，整體設(shè)計卻偏向簡約古樸。書畫院建得低調(diào)奢華，相比之下，她之前去過的巡查院簡直就是簡陋至極。洛黎剛走過正門，一面偌大的照壁映入眼簾，照壁上的一幅氣勢磅礴的山水壁畫堪稱精品。
    可惜現(xiàn)在不容她好好觀賞，只得匆匆掠過，她緊走了幾步，隨上小司務(wù)走進回廊。側(cè)目到書畫院中間那片很大的空地上已經(jīng)搭好許多青色頂篷，下面也擺放好了桌椅，座椅上零零散散坐著一些身著深色青袍的考生在等候。
    藺松領(lǐng)著她進了一間旁院屋子，里面正好走出一名剛剛登記完的畫師。此人相貌有些猥瑣，看上去人至中年。他后面跟著一個瘦小的小書童，白白嫩嫩，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可小童矮小的身材和背上的大畫箱不成正比。
    兩路人迎面而來，洛黎出于禮貌，對他頷首示禮。可那猥瑣男見來者是兩名女子，不屑地撇了她們一眼。
    洛黎沒放在心上，她隨著藺松走到廳內(nèi)書案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名牌遞給書案后坐在中間的老者。
    老者蓄胡，看上去年紀稍大一些。老者接到名牌時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字，抬頭問她：“你就是前不久在姚相府一柱香功夫作完一幅荷圖的洛黎？”
    傳聞是一位絕色美女，老者不禁多留意了兩眼，這丫頭一雙杏眼生的明亮，格外出眾，雖是一身中性打扮，難掩氣質(zhì)。
    他捋了捋胡子，心中肯定了這個傳言。
    “回大人的話，晚輩不才，荷圖的確是晚輩所作。”洛黎優(yōu)雅談吐，讓老頭眼前一亮。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頭捋了捋胡子笑著說，他拿著名牌在花名冊里翻了兩下就找到了洛黎的信息，然后把花名冊推過去，示意給洛黎看。
    “洛丫頭，信息可都無誤？”
    姓洛，名黎，凰州薊城人，生于天元十五年臘月初九。
    “回大人，小女的生辰不對。”
    “嗯？你是何時所生？”
    “天元十五年七月初七。”
    “好日子，乞巧節(jié)生的女子福緣深吶。”說著他取來一只紅筆，在日子那處做好備注，然后在她名下圈了一筆。
    剛剛站在旁邊的藺松不知何時已經(jīng)取來一份冊子，上面有編號，遞給她。
    洛黎簽到完成后，藺松領(lǐng)她二人出門左拐進了一個廳房，里面規(guī)整放著五列椅子，右側(cè)備有茶水。已經(jīng)有不少人落座等候，畫師身旁邊都跟著一個下人拿著畫具。
    藺松按照號碼引導(dǎo)洛黎入座，她旁邊恰好是在簽到處擦肩而過的男子。
    洛黎迎著走過去落座的時候，靠前的幾個畫師看到她禮貌性地頷首示禮，她也回禮，唯獨剛剛那人依舊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落座后，她環(huán)視四周，最后目光落到旁邊那個男童手背上裸露出的淤青，有深有淺，還有疤痕。
    她心里一沉。
    男童過了會兒，見洛黎在盯著他手，他急忙拿袖子遮蓋住。
    洛黎收回目光，吩咐道，“園沁，你把畫具放在地上吧，挺沉的。”
    園沁把畫具放下，轉(zhuǎn)身去給洛黎討一杯茶水。
    洛黎難忘剛剛見到的施虐痕跡，不刻意的多看了幾眼那個男童。
    男童看樣子也不過總角之年，白皙的面容姣好，而男童的臉上卻無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只有隱忍和麻木。
    洛黎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些心情，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