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一個任務(1/2)
這間位于龍血森林的桑木屋,桑尼來過不止一次。
在兒時的記憶中,他不止一次跟著母親來到這兒。每每至此,母親都不再是那個頭戴鐮紋寶冠的女王,而是成了會親手洗衣造飯的媽媽。與之一起的,還有他的父親,北城領主肯尼?道爾頓。
父親在他的印象中,是個一年只會出現一次的男人。就是在這間桑木屋,母親指著那個高大魁偉,身穿銀甲,腰掛佩劍,卻面帶溫暖笑意的男人告訴他:“瞧,你不是一直問嗎?這就是你的父親,肯尼?道爾頓,但記住,這是個秘密,只能我們三人知道,直到”
直到父親死去,他也沒親口叫過一聲父親。
也是在這兒,他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只比自己大六個月。那家伙總愛欺負人,好比騙他去撈河里的螃蟹,結果那只巨鉗蟹差點夾斷他的手指,又或是,拿竹棍去捅一種全是眼的石塊,等長大之后他才知道,那東西叫馬蜂窩。但哥哥也會帶他爬上樹,采摘野桑葚,或是拿箭給他射兔子。哥哥的箭術似乎永遠那么好,想射哪兒就射哪兒,所以哥哥射來的兔子,總是活蹦亂跳的。
那樣的相聚很短暫,也很快樂。父親一早就去林子里狩獵,用那把桑尼舉都舉不起動的長弓,等回來時,總會帶回一堆野味,有野鴨、麋鹿、穿山甲、甚至野豬和全身長滿銅板的老虎。而在那之后,母親總會把那些東西變成餐桌上的美味,他們會在這間屋子里飽餐一頓,然后聽父親給他說關于第一大陸的故事,說他和母親年輕時的故事,說一切有意思的故事。而這時呢,母親會在屋外的水池洗盤子,然后看著他倆咯咯發笑,再然后,父親會跟著笑,他也會。
雖然這樣的相聚一年只有一次,并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少,但他還是無比期待。
可當他再見到這座桑木屋時,周圍站滿了鐵林軍衛兵,以及身著灰色袍子的醫師,他們舉著火把,臉色肅穆,甚至都忘記了聊天。
隨即,他將蘇拉甩在了身后,大步沖向屋子,心臟仿佛要撞斷肋骨。
看見母親時,老阿曼醫師正端著杯子給她灌藥,她像個吃奶的嬰兒般急切地吸允稠白的藥劑。“母親!”他嘶吼著撲向母親,跪倒在床邊,慌亂地在床上摸索她的手,“您怎么了?!發生什么了?!到底這到底怎么了啊?!”
或許是刺激的緣故,又或許是兒子的聲音,米拉立時將吞進喉嚨的咬全都吐了出來,并發出劇烈的咳嗽。老醫師轉過身,拍著她的背。“大人,您可回來了,女王她一直在等您,只怕您再晚些,女王她就”
“母親她到底怎么了?”桑尼搖著頭問。
“她”
“出去”米拉發出一聲囈語。她臥病在床,形容枯槁,皮膚蒼白粘稠,似乎很快就要不久于人世。但幾個心跳間,她還是努力睜開雙眼,顫抖著下顎,看著兒子。
蠟燭的火苗在跳躍,屋里充滿疾病的味道,這股氣息混合著病人的尿汗和藥劑的氣味,令人作嘔。
桑尼聽見母親發出一聲低吟,那雙剛剛睜開的眼似乎就要閉上。他久久凝視她,那雙熟悉的眼仿佛弄不懂他是誰,或是懷疑他要干什么。而就在不久前,母親還好好的。
“你”
“您到底怎么了?”不等母親說完,他便哭著問,“我離開前,您還好好的,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桑尼,讓媽媽看看你”一陣冷風吹過她雜亂的銀發,她努力讓自己微笑,可失敗了。“納穆神保佑,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我等不到了呢我真怕”
“您亂說什么?不會,絕對不會!”他的話中充滿希望和渴盼,要說出真相實在困難。“抱歉,我不該離開亞述,不該離開您霍恩他”
“好孩子,媽媽知道”米拉虛弱點點頭,聲音像干枯的糙木摩擦,“還好終于把你盼回來了”她又閉上了眼。“受傷了沒?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了嗎?”
“找到了。”
“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到底是誰讓您變成這樣?”桑尼問母親。他俯下身,輕柔地吻她的手背。肌膚還很溫暖,蒼白透明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盤根錯節,一如遠方的江河,但烏努恩河依舊奔流不息,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流淌,可母親手掌里的河流卻做不到這樣,不久便將干枯殆盡。“告訴我,還有辦法嗎?我不想您這樣,我已經失去了父親,不想再失去您”
“沒人救得了今后,你得靠自己還有你的兄弟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我會牢記。”桑尼耷拉下頭,“可我不想失去您,不想,不想”他不斷重復這個詞,但這個詞卻隨風而去。
良久之后,蠟燭閃爍,終歸熄滅。月光從窄窗間的縫隙流瀉而進,在母親臉上留下斑駁的銀色花斑。他聽見她吃力地呼吸所發出的輕弱低語,聽著永無止境的啼囀鳥鳴,院子里飄來醫師們微弱的細聲交談,傷感而又無奈。
“肯尼”母親突然抓住他的手,但桑尼的淚水已經流干。
“您好些了嗎?”他輕聲問。
“痛沒有藥就會痛但喝了那東西我可能就見不你了我得保持清醒等你回來然后告訴你”米拉喃喃地說,嘴唇幾乎不能移動,“好孩子,好孩子聽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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