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返回北城(1/2)
“這不公平,招風耳是叛徒!”霍恩坐在馬鞍上,向齊拉抱怨,但這并不能改變什么。父親的決定就跟太陽會從東邊升起,就跟長途跋涉后腳趾會長出水皰,就跟騎馬太久大腿會被馬鞍磨破一樣,沒有人能改變,也永遠不會改變。
他以為自己早就嘗過恐懼的滋味,在年幼時不慎落入望月湖,在北城森林狩獵碰到黑熊,在第一次偷酒被母親發現時,就已明了。可這份信心卻在半個月前,他們凱旋返回的路上完全被推翻。那些家伙幾乎奪走了他的一切:朋友、信心、希望、勇氣、以及南征的資格。
任務負傷歸來后,他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然后才星夜兼程,追上南征大軍。他們的小隊由五十名聯盟軍騎士,以及數百名在尼普爾剿匪任務中負傷的騎士組成,其實霍恩早就可以下床走動,但邁克叔叔命令他們必須集體行動,所以他只得百無聊賴的躺了半個月,才隨那些老騎士追上隊伍。
越過北城橋后,他發現南面也沒啥特別的,一樣長著橡樹,一樣有村莊,就連入秋后的夜風也一樣冰冷徹骨。
那日,他在一片巨大的橡樹林外找到父親,父親當時正在一座破爛墓碑前,低聲祈禱。在北城時,他很少見父親去神院祈禱,父親或許不是個虔誠的納穆神徒,他和母親不同,可那天他看上去卻無比虔誠。“霍恩,埋葬在這里的,是父親這輩子最忠誠的勇士,馬文?弗格林。”父親在墓碑前放下一袋馬奶酒,扭頭告訴他。
而在那之后,僅僅只過了兩天,他就收到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傳達消息的人是父親的親兵艾登,箭術老師那天急匆匆地撩開帳簾,一臉哀怨地告訴他:領主大人已經幫你備好了馬匹和食糧,你將和塞爾西大人的兒子齊拉一起,連同三十名聯盟軍最出色的騎士,返回北城。
返回北城?
“真該死!我不過殺了一個伯爵的兒子,招風耳是叛徒啊!你難道沒有告訴我父親,告訴邁克大人嗎?他當時向‘尼普爾西部領主’投了降,脫得連他媽褲子都不剩!他是我部下,他背叛了我,背叛了聯盟軍,背叛了我們視比生命還重要的榮譽,他難道不該死嗎?!”隊伍行至亞述邊境時,霍恩又一次向齊拉抱怨。
“老大,我耳朵已經長繭啦!”齊拉坐在馬鞍上,無奈地說。
“招風耳他該死!‘尼普爾西部領主’該死!決定這件事的人也該死!他們通通都該死!”霍恩憤怒的吼道,驚起一片林中飛鳥。
他思念母親,也思念北城,他愛那兒的一瓦一磚,一花一木,甚至連北城的老鼠也顯得可愛至極但不是現在。他如今更想隨父親和邁克叔叔南征,與酒無關,那種在日月星輝下策馬馳騁疆場,與敵人浴血奮戰的暢快淋漓令他向往,那種勝利凱旋,即便有犧牲也值得的浴血戰場令他向往。“如果他們讓我跟著,等南征結束,搞不好我就是公爵了!”他向齊拉宣布。
“您是北城的少城主,”齊拉撇撇嘴,“您父親早在第一大陸就是公爵啦,您爺爺也是公爵,爺爺的爺爺也是,所以對于公爵這個位置,您應該沒啥興趣才對。”
“我只是打個比方,我能在戰場上為北城做出杰出的貢獻。”霍恩換了個說法。
“老大,回北城有什么不好?”齊拉低頭躲過一根樹枝,“自從哥哥遇難后,我就一直想回北城。”他伸手撓撓肩膀,那個貫穿傷正因結痂而發癢,“我不怕死,你知道的,可如果我真的死了,母親她她已經失去哥哥了,我想你應該能明白。”
霍恩的腦海中立刻出現母親流淚的模樣。“是的,我明白,”他最后說,“抱歉,齊拉。”然后他用更小的,齊拉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抱歉,烏爾夫,我想你了,我的兄弟。”
每天夜里,霍恩都會夢見那場戰爭中丟掉小命的同伴:被領頭人一劍刺中腦袋的烏爾夫,被大錘砸扁腦袋的奶牛布拉克,被長槍貫穿肚腸的麻臉康恩,被暗箭射穿腦袋的香腸嘴派恩,被四五人同時舉劍刺死的小彎指梅德,而稻草頭泰達臨死前還叫喊著“聯盟軍萬歲”他想念這些伙伴,他們比誰都勇敢。
于是,尤金長老所教授的那些悼詞終于有了用武之地,每個驚醒的夜晚他都會低聲祈禱,有時會吵醒齊拉,然后他們兩人一起祈禱,偶爾詛咒招風耳波德。
日復一日,沿著鬼影森林,白天趕路,夜晚祈禱,直到樹木變得漸疏,眼前出現那片熟悉的湖泊,最后是陽光普照的原野,蜿蜒的溪流和綿延起伏的山丘。
“等回了家,我要好好大吃一頓!”齊拉那天坐在馬鞍上,看著已經漸漸出現在視野中北城說,“你呢,老大?”
但他們那天走了一整天,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才終于回到北城。
母親在南城門下等他,塞爾西叔叔也在,還有溫妮阿姨。烏鴉當然會比他們先到,否則她的眼睛不會這般痛紅。“孩子們,你們瘦了。”母親露出那再熟悉不過的微笑,眼淚隨之滑下眼角,“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那天的晚餐由母親親自下廚,每道菜都極其精致,更重要的是,塞爾西叔叔讓他坐在父親的位置上,小約翰在旁不停的給他斟酒,而坐在一旁的母親竟也沒有阻攔,他至少喝了六七杯香醇的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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