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宗門中有一位煉丹師，他曾放出豪言：“本人的煉丹技藝十分高超，譽滿神州。我將為仙道之中所有不給自己煉丹的人煉丹，我也只給這些人煉丹！”來找他煉丹的人絡繹不絕，自然都是那些不能自己煉丹的人?？墒牵幸惶?，這位煉丹師覺得自己修為停滯了，他本能地打開了丹爐，那么，他能不能給他自己煉丹呢？
    這就是著名的煉丹師悖論，如果替換成無魔位面low版，那就是煉丹師悖論，如果想要高大上的表述，那么它還有一個等價的表述方式――羅素悖論。
    設性質(zhì)p(x)表示“x不屬于x”，現(xiàn)假設由性質(zhì)p確定了一個類a――也就是說“a={x|x?x}”。那么問題是：a屬于a是否成立？首先，若a屬于a，則a是a的元素，那么a具有性質(zhì)p，由性質(zhì)p知a不屬于a；其次，若a不屬于a，也就是說a具有性質(zhì)p，而a是由所有具有性質(zhì)p的類組成的，所以a屬于a。
    這就是邏輯主義者無法繞過的難題：一件事物的整體是否也是它的一部分？
    這個問題就造成了集合論的無法自洽。
    規(guī)避這個悖論的方法也不是沒有，王崎就知道兩種。策梅羅－弗蘭克爾公理系統(tǒng)【zf系統(tǒng)】和馮?諾伊曼－博內(nèi)斯－哥德爾【nbg系統(tǒng)】。前者是限定操作集合的方法，后者則是實現(xiàn)集合與類的分離，這都是地球數(shù)學家在這個問題上做出的努力，或者說掙扎。
    “集合論一日無法自洽，算君就一日不會認輸――好吧我的承認，就算集合論自洽了對他對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對哦他而言這就是空洞的概念，是文字游戲?！蓖跗轵樵跁壳?，將算君的論文又讀了一遍：“而且去證明集合論完備……我傻??？明知道這條路走到黑就是不完備，還去證明這個？”
    雖然算君的這篇綜述論文，更多的是一種挑釁，一種宣告，但是作者畢竟是神州最偉大的算家之一，學術(shù)價值還是有的。
    對王崎來說，這論文最大的價值還在與，它整理出了神州算學邏輯目前遇到的問題中最關鍵的幾個。
    他手里握著一只筆，卻沒有寫字，而是用幾根手指將它轉(zhuǎn)了起來。
    通過少量的邏輯就幾乎可以將全部的算學推導出來――但在算君眼里，這根本就不是算學。在這種情況下，王崎無論做出什么成果都會被對方視為“更滑稽的把戲”。
    好吧，在地球上，這種論戰(zhàn)很容易就陷入無窮無盡的挑骨頭以及人身攻擊。數(shù)學沒辦法通過實驗甩出一個無可辯駁的結(jié)果，論戰(zhàn)到后期基本就是撕逼。比如，地球的數(shù)學史學家都很不客氣的指責戴維?希爾伯特與魯伊茲?布勞威爾都“缺乏將爭斗局限在學術(shù)領域”的品格，這就是人參公雞服用過量，虛不受補的后果。
    “在神州，大家大概會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做過一場吧？”不知為何，王崎一想到萬法門逍遙大戰(zhàn)，居然隱隱有些興奮。
    這場論戰(zhàn)的要義其實還是在于增加自己人的信心，然后釜底抽薪的在對方其他理論當中找漏洞，打擊對方的學術(shù)地位，或者做與對方相似的研究，證明自己在算學上的造詣全面碾壓對方，直到有一邊信心消磨殆盡頂不住了主動投降，然后另一邊就自動取得勝利。
    當然，地球?qū)W術(shù)界還有一種略顯無恥的方法――年輕人的那一方等年邁的那一方老死，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只不過在神州，這種訣竅就有些不實用了。
    “如果單純的攻擊對方其他理論降低對方學術(shù)地位……嗯，也不是不能做，但是這完全就是在拉仇恨嘛。”
    王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身為穿越眾的巨大優(yōu)勢。
    他所學的數(shù)學和神州算學有著至少半個世紀的落差。他甚至不需要完全消化對方的理論，只需要將對方的理論和自己所學進行比對，然后找出其中細節(jié)上的不同，就可以很輕輕松松完成“挑刺”的任務。
    但是這種破壞性工作很難取得學術(shù)上的聲望，也很容易拉到仇恨。王崎還指望算主和馮老師頂在前面給自己當t，自己廣積糧、緩稱王呢。
    至于全面碾壓……還是算了吧。算君是史上最強的算家之一，疑似no.?1。全面碾壓不僅難度大，這相當于要將他所學的數(shù)學體系獨立推導一遍。據(jù)王崎保守估計，等這活做完了自己也就成就逍遙了。
    想了一圈之后王崎悲哀的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要做的事情基本沒有變化，做多也就是加快一下腳步。
    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意思??！”王崎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身體，然后推開房門向神京駐地的書庫走去。
    他的眼中，除了戰(zhàn)意之外，更多的，還有純粹的光彩。
    他學習過遠超神州現(xiàn)有體系的數(shù)學，所以他知道，無論是算君還是算主，無論是離宗還是連宗，都會在這場論戰(zhàn)中一敗涂地，沒有勝者。
    哥德爾不完備定理固然會擊碎算主那個完美而樂觀的夢，但未來，算學的基礎依舊會為邏輯所重鑄。
    因此，在這場論戰(zhàn)當中，一時的輸贏反倒不是重點。
    在于世界上最偉大的算家同臺競技的時候，自己究竟能夠取得怎樣的輝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