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亮看看母親又看看大哥，才道：“娘，大哥，我這些日子找那獵戶去了。”
    “可找著呢？”張氏問道，其實家人早知曉了。
    “有消息了，聽以前一起走貨的兄弟說在南州見過那人，正好咱村這次徭役的地兒就是那塊地兒，娘，大哥，我想去。”
    張氏和宋清宏眼神交會，宋清宏率先開口：“可咱家已上交了免徭役的銀子。”
    “大哥，無事，我打聽過了，朝廷是鼓勵鄉民們去徭役的，這銀子能退，這事我去跟里正說。”
    張氏嘆了口氣，知道小兒向來一根筋，他認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田家姑娘的事給他太大的沖擊力了，不把人犯揪出來他會不罷休的。
    “娘，您讓孩兒去吧。”宋清亮乞求。
    “你們都長大了，娘管不了，你自個決定吧。”
    宋清亮聽聞娘親的話，又向看宋清宏。
    后者也了解親弟的性子，不給他去的話肯定是不時搞失蹤，還不知道讓他早些了了心愿，“大哥沒啥意見，你想清楚了就行。”
    宋清亮笑了笑，“還有個事，我把水蓮她娘接到茶花鎮的宅子了，現下春兒幫著照顧。”
    “現在身子咋樣了？”張氏問。
    “好多了，待身子完全康復后她愿意在灶房幫把手。秋兒，你去了也幫著照顧一二。”
    初秋一擰著眉，乖巧點頭。
    宋清亮見她笑得有些牽強，“怎么了？舍不得小叔離開家？”
    初秋莞爾，“是啊，舍不得小叔走，不過小叔還是去吧，把壞人繩之以法才能解小叔心頭之恨。”
    宋清亮哈哈大笑，拍拍初秋弱小的肩膀：“還是我家三侄女最善解人意，也最理解小叔。”
    初秋笑了笑。
    “大哥，我這一走起碼大半年，家里家外全靠你和兩個哥哥了。”
    宋清宏道：“家里的事你莫操心，現在許多事兒都順了，你只管放心去。”
    宋清亮又看向初秋：“秋兒，當初說好小叔幫你一起種茶樹，看來要食言了。”笑得無奈。
    初秋愣了下，他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像是隱含了旁的意思。
    “小叔，不就是半年嘛，明年九月才開始種茶樹呢，還來得及的。”
    “嗯，小叔糊涂了，是來得及。”
    宋清亮像是自言自語，初秋看向爹和嬤嬤，兩人也微微蹙眉，臉上滿是擔憂。
    春播很快結束，朝廷派了一隊兵痞子下來管理服徭役的鄉民，看著像是管人犯似的。
    宋清亮就在家人的目送下，隨著大隊伍離開了家鄉，此去便是數年，回來已是另一翻光景。
    *
    翌日一早初秋和大山子帶著好幾牛車的打谷機架子趕往茶花鎮。
    雖說有兩個木匠房齊齊造打谷架子，可因外祖家來搗亂了一段時間，速度慢了不少，那幾百臺打谷機有大半得翻工，這樣一來又費了不少的時間。
    目前為止兩處加一塊也就造了一千八百臺，還差一千兩百臺。
    不過現在順暢多了，木匠師傅都熟悉順手了不少，剩下一個月加班加點后如期如數交貨不成問題。
    初秋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一邊想著事情一邊欣賞這一路的風景。
    清明節前后正是采好茶的好時節，這一茬的茶葉也是全年當中最金貴的，儲存好茶全靠這段時間。
    道路兩旁全是忙碌采茶的茶農們，根根嫩綠的尖尖兒在暖陽下泛著瑩瑩綠光，瞧著特喜人，看得她都想下去采摘一翻。
    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干活最舒服，姑娘婦人們心情很好，嘻嘻哈哈邊干活邊閑聊，不遠處還有噪子癢的姑娘又唱起了山歌。
    突然想起去年一家子去付伯父茶園摘茶果的光景，姑娘們見了付恒也唱了同一首山歌。
    現在才子遠去求學，不知近況如何了。
    望著這一大片的茶園，想到不出三年自家茶園也能有這翻光景，心里美滋滋。
    “嘿！前面的人走是不走？不走就滾遠點！莫擋著爺的路！”
    身后突然傳來呵斥聲，初秋回頭看去，幾個騎馬的男人怒視著初秋一行。
    再瞧瞧路況，他們為了不妨礙人趕路，都是沿著路邊走的，只要不是幾人平行齊駕，還剩半邊的道路足夠他們通行。
    “三姐，莫理他們！剛才也有幾人騎馬而過，這么大個地兒還不夠他們走？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大山子不理會，繼續趕車。
    初秋‘嗯’了一聲，正要收回視線，余光瞥見其中一匹馬上有個身材瘦小的男人，男人蓄著胡子，側臉黝黑，瞧著有些眼熟，特別是他打量牛車里裝的打谷機時露出的那種壞意……
    這人是......
    她努力回想。
    男人似乎察覺到異樣目光，轉過臉來，正好對上初秋的視線。
    沒等她想起這人是誰，卻被男人左邊臉頰觸目驚傷疤嚇呆了，只見那人半張臉幾乎全毀，像是刀傷又像是燒傷，猙獰可怕。
    對方看見她顯然也愣了下，嘴角閃著陰笑，但很快反應過來，撇開頭，拉下幃帽子厲喝一聲率先進打馬向前。
    身后幾人見那人不搞事了，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