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說完額頭已溢出了一層細汗，這胭脂店的老板娘可是東家的好友啊，萬一這婦人多嘴告知東家，他這份差事可就丟了。
    “你怎知別人付不了賠銀？”沒等那伙計回答，婦人冷笑一聲，繼續道：“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進門便是客，你等如此對待顧客，難怪你東家說生意慘淡，原來是招來了趕客的伙計！”
    伙計抹了抹額角的細汗，急急辯解：“陳、陳夫人，這話怎么能這樣說呢，我等也是為了…”
    “得，我也不與你多說。你東家走時托我幫著照看店里。既然如此，我就做個主，你且向這幾位孩兒道個歉吧，我也就當今天的事是個誤會，不再與你東家提起。”婦人捏著絲帕的手指向初秋她們。
    “這……”伙計躊踷半天，最后還是怕丟了差事，不情不愿地抱拳道：“在下出言不遜，還請各位原諒則個。”
    初秋看他沒多少誠意，別開腦袋當沒聽見。
    初夏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想著趕緊把這事翻了過去，便扯了扯她衣擺：“三妹？”
    “丫頭，你可原諒他?”婦人好笑地看著她。
    初秋點了點頭，抬頭掃了一眼店門招牌，心想以后不會光顧這家店。
    “好了好了，沒事了！說到底這事都怪我監管不力，為了表達對大伙的歉意，今天胭脂鋪所有物品減銀價一成，歡迎各位采買，過了今天可就恢復原價了哈。”
    呃，原來是想借助這個機會給自家店鋪打廣告，這女人可真會做生意。
    初秋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感激之情默默收回一半。
    “多謝夫人幫著解圍。”初夏拉著弟姐上前，朝陳夫人彎腰行視。
    “哪需要道謝的，快別多禮了。”陳夫人虛扶了一下，雙眼滴溜溜地瞧著初秋，“幾位小姑娘不若到我胭脂店瞧瞧？”
    初秋委婉地道：“咱姐弟幾個還有事兒，改天再到夫人店里捧場。”
    陳夫人笑了笑，也不戳穿她的大話，看她們身上的穿著，溫飽都成問題，怎會有閑錢來她店棒場呢。
    初秋朝陳夫人點了點頭，拉著庭豐和初冬的手就走。
    初夏也委了委身，牽著初葉的手跟在后面。
    “小姑娘請留步。”陳夫人喊道。
    “請問夫人還有何事？”初夏回頭看著她，“俺和弟妹確實還有事兒，家里長輩尋不著咱們可得著急了。”
    陳夫人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是這樣，我家鋪子正想招收一名小娘子做學徒，我看你家妹子口齒伶俐，很是適合，可想來試試？”說著看向初秋。
    “這......”初夏看向三妹。
    初秋也沒想到這位陳夫人會在大街上提這種事。
    不過，如果這人是真心邀請，這不失為一個改善家人生活的好機會，要知道在古代沒有關系而被人看上當個學徒那可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要知道農家子要學一門營生手藝也是很艱難的，人人都把自己的營生之道捂得緊緊的。
    但初秋志不在此，前世已為別人工作這么多年，今生她想試試別的活法，自己雖沒什么興趣，但這么好的機會也不會輕易拒絕，她余光瞥向身旁正在發呆的初冬，笑道：“蒙承夫人看得起，可這事還得歸家與父母商議后才好決定。”
    “這是自然，你且回家與父母提一提，決定好了再到鋪子告知與我便是。”陳夫人說完，帶著笑意走了，似乎篤定初秋一定會來。
    初秋看著陳夫人的飄然而去的背影發呆。
    “三妹，你想去嗎？”初夏笑瞇瞇地看著她。以前三妹懔性和她跟大姐相似，都是柔柔弱弱逆來順受型，但剛才那翻犀利言語，怒罵那伙計的模子真真讓她大大改觀點。
    她們家的三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呢。
    初秋笑了笑：“這事歸家與爹娘說說再決定吧。”
    “我不想三姐去。”小庭豐拽了拽她的手。
    初秋捏著他的小手，問道：“為啥不想三姐去？”
    庭豐抿著嘴，低下頭不說話，心里擔心三姐重踏覆轍，再遇唐家這樣的，可如何是好？
    初秋笑了笑，明白他的擔憂，摸摸圓圓的腦袋，沒再說話。
    經過剛才的遭遇，初葉乖乖讓初夏牽著，不再亂跑亂動，但那雙滴溜溜的大眼閃著好奇四處瞄。
    “三姐，那不是路上遇見的那位書生嗎？”一直沒吱聲的初冬突然指著前面。
    姐弟幾個走到離瓷器工藝鋪子五六百米遠的一家書肆，見路上所遇的那位書生少年手里棒著一本書，正與店里的伙計討價還價。
    “洪秀才，我要收了您這本書，賣不出去掌柜的可就要扣我月銀了，這不是……”伙計苦著臉，一副愛莫能助。
    書生好生哀求：“張大哥，能否再通融一下，我真的沒有多余的紙張重抄了，但凡我有，也不會這般為難你。要不我折價賣與書肆，您再折價賣出，算起來也不虧本。”
    “可……您也是書讀人，”書肆伙計指著書頁道，“您看這字跡都被水暈開了，就這樣的哪會有人要啊！”
    讀書人最看重是書的整潔與清晰，哪怕買了別人的手抄版，對字跡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少年一臉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