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錦嬪(1/3)
腦子里頓時閃過許多過往。
只猶疑那么一瞬間,枕春的手輕輕按在一個雪白的盤子上。她沖著安畫棠淺笑,徐徐說道:“十四妹妹不必驚慌,既不是你的,總能證明的。”她染了丹寇的手在盤子上撥弄,“一副字兒罷了,立時就能寫。”
“嫡姐姐……”安畫棠忽然想起小時候讀書寫字的時候,安枕春坐在一旁冷冷淡淡的樣子。她素來就是這樣,道貌岸然!
枕春聲音不驕不躁,雪白柔嫩的指尖兒摩挲著易碎的瓷盞:“只要十四妹妹的手完好,便自然有自證清明的那一日。”
只要手完好……
安畫棠癡愣愣地聽著枕春的話,看著她不急不緩的動作,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安畫棠的表情從驚懼化作了極度的恐慌,“皇后娘娘……”安畫棠轉頭呼道,卻見柳安然正垂頭看著自個兒的鼻尖。“月貴人……”
得來沉默以回應。
安畫棠只得看著枕春,見枕春丹寇的指甲腥紅,襯在雪白的瓷器上耀眼奪目且扎眼。她雙手顫抖,輕輕抬起,念著,“嫡姐姐……”豆子大的眼淚簌簌地往地上落,眸光中的絕望漸漸擴大。
“安才人?”柳安然催促。
“十四妹妹?”
安畫棠猛然往前一撲,雙手按在杯盤之中。清脆的破碎聲響起。
只要手完好,便有應證罪名的那一天。倘若雙手盡廢,做個廢人……便永遠不能證明。
一聲悶悶的呼痛傳來。
安畫棠雙手腕筋戳在了雪白的碎瓷刃上,霎時血流如注。
柳安然一聲驚呼,拍案而起。
枕春心頭酸楚,撇過頭去。
慕永鉞撐著下頜帶笑,看得饒有興趣。
手是安畫棠的命。她自小勤學字、畫、琴、棋,樣樣都離不開。她從未想過會以如此方式自毀,毀在自己精心學習數年的梅花篆上。瓷器碎片刺入筋脈疼痛無比,但大難當頭,為了活命……這或許是最后的法子。
這一場害人終害己的鬧劇,只能如此句點。
得來天子帶著懷疑與嫌棄的一句——“安才人殿前失儀,禁足汀蘭閣,不得復出。”
枕春沒有想過要取安畫棠性命,顯然慕永鉞不是這樣想的。慕永鉞的行事作風素來狠辣,自然是殺人滅口,以戰止戰的法子。在他的字典里,沒有婦人之仁,只有斬草除根四個字。
自廢雙手,已是枕春能給安畫棠的最雙全之法。要緊的是,全了安家的臉面。
慕北易何其敏銳,只消看安畫棠的反應便也有數了。花間會這樣一鬧,安畫棠的死罪雖不能定,卻已經在天子的心中蓋章落印。永生拘禁,保住了一條命,也算是…偷生。
二月半的時候,家中送來了家書,三姨娘親手寫了一封千字朱墨陳情信,請求枕春在慕北易面前為安畫棠求求情。
求情?枕春做不來這樣軟弱的仁慈。
安家允許三姨娘的信遞到宮里來,是在征詢試探枕春的意思。父親如此做,應是向枕春表示,她可以從心而衷,不必因為嫡庶關系自惱。
……雖然她與安畫棠的齟齬從未從向家中說明過。
安家人如此蒙在鼓里,最好不過。父親也不年輕了,倘若知道一雙女兒在宮中因利益鬩墻,如今早已反目成仇,恐怕要添許多白發。
玉蘭給枕春熬了一盞濃濃的藕粉羹,盛在精致的天青色的瓷碗兒里頭盛著濃濃的湯水,一嗅則帶著甜甜的香氣。枕春懶歪歪地坐在小榻上看信,手上盤著一串兒菩提。
玉蘭道:“這串給陛下的菩提,娘娘盤了好些日了。”
“無聊聽個響罷了,還能為了誰不成。”
玉蘭勸道:“娘娘不要這么說,陛下這些日子,三日能有兩日都來看您。您的恩寵如今六宮最盛,便是珍賢妃也不敵了。”
“那是因為陛下想讓我父親將尚書省拱手相奉。我父親官居左仆射,是再適合不過了。何況吳尚書令死得如此是時候,竟被雪花嗆死……”枕春眸子一凝,忽道,“被雪花嗆死?”
玉蘭搖搖頭:“奴婢與您那時候都在別苑冷宮里,打聽不真切。只知道,吊喪的時候,并肩王爺哭得可傷心了。”玉蘭低聲回道,“您說,并肩王爺為了給您洗冤……可是……”
“……我與他不過也是正好站到了同一立場上,才相互扶持為求保命。要說厲害么,還是咱們陛下厲害。薛家、溫家、柳家、并肩王府還是廣平侯家……還有安家,誰也沒有斗過他。”
玉蘭聽得是膽戰心驚,恨不得立時上前捂住枕春的嘴,她低聲道:“您可仔細說話,別讓旁人聽見。”
“知道了。”枕春百無聊賴地翻了個身,將那菩提串兒往案上一拍,問到:“汀蘭閣如何了?”
玉蘭將香粉撒子爐子里頭炙熱,低聲回道:“人還好著,只是手心手腕兒俱被碎瓷片扎得對穿。安才人摔的那一下太猛力道又大,據說是手筋盡斷,余生不能再拿東西了。就好似……與一個廢人無異,恩寵是不能再指望。”
“唔……”枕春點點下頜,語調里沒有同情,只有些許惋惜低落,“她自個兒選的。”
“娘娘不必傷神。安才人在三阿哥一案中對您落井下石,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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