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夢？”
    律浮生醇厚而飄渺的聲音響在前方，公玉卿如夢初醒的‘啊’了一聲，不解的問道：“你說什么？”
    律浮生淡淡道：“你沒做夢？我還以為你一直在夢游呢。”
    “你說的什么鬼話？”
    公玉卿迷惑的皺起眉頭，左右看了一眼，這才發覺他們已經進入了魔界，也才醒悟到律浮生的調侃。
    在她沉思的時候，律浮生已經將她帶入了魔界，大抵是等了許久沒等到她回神，這才開了一句玩笑。
    顯然的，律浮生的幽默感有待加強，要么就是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幽默。
    “說起來我還真的算是鬼身，所以說鬼話也是正常。”
    律浮生的話令公玉卿驀的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左瞧右瞧，實在瞧不出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闡述事實。
    闡述事實還好，如果他在開玩笑的話，那可真讓人覺得尷尬。
    于是她便裝作沒聽懂，在袖中將自己空蕩蕩的手掌虛握成拳，左右看了看道：“咱們就這么進來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在怕什么？”
    律浮生負在身后的手也不自覺得輕握成拳，心里閃過一絲空蕩之感。
    公玉卿道：“我倒不怕什么，你……算了，反正來都來了。”
    她擔心的是他。
    以他的身份地位，用這般的手段闖進他界，后果是可大可小的。
    她不愿有誰再因為她的事而被牽連了。
    于是公玉卿便道：“不如我自己過去吧。”
    律浮生輕垂眼瞼，盯著面色微帶糾結的公玉卿道：“我還沒看到魔界奇景呢，我很忙，可不想白跑一趟。”
    “我當然知道你忙，天上地下沒誰比你忙了。”
    公玉卿聽不出他是真的抱怨還是隨口一說。
    律浮生也聽不出她是挖苦還是陳述事實。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同時向前方走去。
    方才兩人在魔界某處邊緣的黑霧之中，期間一片風平浪靜，一步踏出之后，就像點燃了點燃了一顆炮仗，之后又將這顆炮仗扔進了滿地的炮仗堆里，霎時間便是連綿的轟炸之聲。
    地面上不斷噴出魔火，被挾著黑氣的狂風卷成火雨，撲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天空中雷鳴電閃，冰屑砂石凝成一團呼嘯而來。
    大的像座小山，小的如同拳頭，其間還夾雜著鬼哭狼嚎之聲，像有無數看不見的冤魂厲鬼糾纏在四周似的。
    原本就陰郁的天地因著這一番驚雷狂電飛沙走石，簡直就是地獄般的場景了。
    公玉卿一面抱頭鼠竄一面嚷嚷：“這回你看見了吧，我說的沒錯吧，是不是跟地獄似的？”
    “地獄可比這平靜多了。”
    律浮生閑庭信步般的走著，身體上包裹著一層透明的罡氣，大部分的攻擊都是沖著他去的，卻沒辦法突破他的護身之氣。
    公玉卿的情況就慘烈的多了。
    因為律浮生的加入，魔界的反抗之力較先前強烈了數倍，要不是有律浮生護著，說不定早已經被砸成了一堆灰。
    等她反應過來律浮生連她一起護住的時候，她已經狼狽的又竄又躲了好一陣子。
    真是個壞心眼的！
    公玉卿憤憤瞪了看熱鬧的律浮生一眼，便開始捋頭發整衣襟，好令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律浮生沒看到她那一眼。
    他正閉著眼睛，以自身真氣連接魔界的天與地，細細感受著雷霆風暴之外的另一種躁動。
    尋找引起這一切的源頭。
    有一縷細絲般的氣息似乎在牽引著這一切，只是細絲太綿長，太微弱，隱藏的太深，稍不留神便會失去痕跡，又要在一片混亂之中重新搜尋。
    公玉卿無所事事的左顧右盼，靜下心來之后便開始覺得有趣起來。
    現在的他們就像兩個活靶子，被困在毀滅之勢的攻擊之中，四周有冰有火有雷有電，還有狂暴的風沙及一些由魔氣化成的面相猙獰丑陋的飛禽走獸。
    但是有了律浮生，那一切實質上的攻擊便都如同幻境一般，看得到，感覺得到，就是傷害不到他們。
    她能于霎那間便明白律浮生在做什么，偏偏分不清他話中的意思，更加看不清他的心意。
    有時她感覺他是很嫌棄她的。
    嫌她行事沖動魯莽，嫌她不夠聰敏，嫌她不夠細心……
    她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值得別人嫌棄了。
    有時她又感覺他對她很遷就。
    從一開始她胡亂開始殺人的時候起，他便沒有認真的與她計較過。
    曾經有那么一個小小的瞬間，她甚至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并有些喜歡自己的。
    不過這一點很快便被她自己給推翻了。
    誠然她是個驕傲的、自負的，覺得自己很獨一無二的那么一個人。
    但是與他相比的話，總是差了那么一點。
    身份啊、地位啊、形貌啊、性格啊……不管什么都差著一點。
    這個一點那個一點加起來，就變成許多了。
    多的讓人不想自卑也要自卑的。
    放在以前，公玉卿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