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不缺的就是殺心。
    陳玨毫不懷疑要是這句答復稍微有那么些不盡如人意，下一秒青櫆就會送他上路，即便是先前兩人還算是有過一段閑暇時光。
    沉默了半晌，就在青櫆的注視下，陳玨竟然一聲不吭的轉頭就走。
    先前為了躲開云蘿塔的攻擊范圍，他提前躲進了預留的溝壑中卻也因此摔傷了腿腳。
    現在這么一瘸一拐的轉身離開，莫名的有些可憐。
    只可惜這一番惺惺作態，博不來青櫆的同情。
    “陳玨，你要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證你會后悔。”
    “是嗎？”
    他嘴角微微一揚，話語之間帶著些許的挑釁，只不過話都說到這兒了，他卻并沒有繼續向前。
    或許是因為他慫得這么理直氣壯，本來還目光漸冷的青櫆又上前一步，追問道。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
    陳玨一時無言，心里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但是真正面對青櫆追問的時候，那些話反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倒也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單單只是因為現在用上那些說辭，下一秒就會被青櫆殺了。
    沉默又沉默。
    山林里隨著先前微型聯絡器爆炸的火光，一晃一晃的光亮顯得層次分明，連帶著本該是昏暗陰冷的夜晚都變得亮堂了很多。
    微型聯絡器里面的原子裂變材料，相對而言輻射污染量很少，依靠著新時代的原子技術。雖然炸彈的威力提升了，衍生的傷害卻降低了很多。
    就在這明晃晃的光亮之下，青櫆緩緩的抬起手，臉上仍舊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淡漠面孔。
    今晚死在她手上的人已經很多了，現在也不差這一個。
    陳玨只感覺額頭上好像是蓋上了一塊膏藥，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就凝在上面一直散不開。
    直接承認還是另外再找借口？
    青櫆的手慢慢悠悠的抬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拍在他身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玨突然看了她一眼。
    “孩子幾個月了？”
    “什么？”
    “他應該沒離開多久吧。”
    這兩句看似意義不明的話卻讓青櫆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看向他的目光也難掩詫異之色。
    陳玨心知機不可失，繼續說道。
    “以后這孩子一定是個女孩，給她取名小舞，她人生雖然也會坎坷，但是所取得的成就也將非凡卓世。”
    “你以為我會聽信你的鬼話？”
    “會。”
    隨手從碧綠扳指之中取出了一個探路蛛，陳玨話語之間又恢復了往日的篤定。
    “因為你現在別無選擇，人類的擴張不會停止，你身上有十萬年魂環終究躲不開人類獵殺。”
    “在那之前，我至少能殺了你！”
    青櫆面色微微一沉，難得的浮現出幾分淺薄的殺意。
    她說著說著，作勢就要動手，但是此刻的陳玨卻遠比先前來得從容。
    山上的火焰晃動搖曳著，連帶著他蒼白的臉頰上的淤青都顯得淺顯許多。
    他毫無疑問是一個陌路人，在青櫆十萬年的生命長河之中僅僅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但是卻是出現在她生命最后的那一個。
    人類的勢力擴張，其實青櫆早就有所察覺，只不過當時的她并沒有作何打算。
    直到自己的丈夫前往星斗森林深處并且再也沒有回來之后，意識到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的青櫆才開始對周遭的一切有了無比的戒心和警覺。
    雖然她很清楚，人類魂師的貪心永遠不會得到滿足，但是她還是想要在自己能夠動彈的時候將一切的威脅全都鏟除。
    這個想法或許有些天真，卻也算得上行之有效。
    如果沒有比比東，沒有武魂殿，或許青櫆真的可以這樣一直守護著小舞的成長，可惜她做不到。
    她自己也有這樣強烈的預感。
    沉默了半晌，青櫆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男人。
    “陳玨……”
    “你只能相信我。”
    陳玨面無表情的搶過話茬兒，話語之間滿是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