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暮色逐漸昏沉。
    晚霞將天空渲染成大朵的橙紅，晚風(fēng)吹拂在人身上，帶起一陣刺骨的冷。
    而白衣老者額頭冒出的汗卻越來越多。
    濕潤的掌心，顫抖地幾乎抓不穩(wěn)手中的棋子。
    他面色蒼白，整個人如同脫水一般，嘴唇也泛出魚肚白。
    如果不是他的雙目依舊炯炯有神地盯著面前的棋盤，還真讓人誤會他是剛大病一場。
    白衣老者舉在半空中的手臂不斷顫抖，捻在指尖的棋子，搖擺不定，半天不能落在棋盤上。
    而和他這幅模樣形成強(qiáng)烈對比的，是坐在他對面，自始至終面色淡定的陳昊。
    原本被他瞧不起的年輕少年，從開局到現(xiàn)在都沉著淡定，步步為營。
    下了大半輩子的棋，打敗華國各大高手的白衣老者，第一次在一名后輩面前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格瑞斯看到白衣老者這副模樣，嚇得差點(diǎn)掉淚。
    她不斷地在邊上進(jìn)行勸阻，但不是被白衣老者無視，就是被他擺手打斷。
    格瑞斯知道，一旦爺爺拿起棋子，除非棋局結(jié)束，不然中間是不可能有任何事打斷到他的。
    下起棋來仿佛不要命，格瑞斯看著白衣發(fā)顫的身體，著急地直跺腳。
    青衣老者也意識到要是這棋繼續(xù)下，白衣老者的身體肯定吃不消。
    他見格瑞斯勸不動白衣老者，于是輕拍陳昊的肩膀，手指悄悄指了指坐在他對面的白衣老者。
    陳昊略微抬眸，看了白衣老者一眼，隨后繼續(xù)盯著棋盤，仿佛沒有察覺到白衣老者身體的異樣。
    這回，就算是青衣老者都不得不著急起來了。
    白衣老者的身體狀況他是再清楚不過的，要是沒有人站出來打斷他們的話，到時候就算救護(hù)車來，都救不了他。
    “陳小友，別下了。”
    格瑞斯見狀也立刻勸阻陳昊：“是啊，陳昊，我爺爺他身體不好，要是這棋繼續(xù)下下去，會出大事的。”
    誰知，就算是格瑞斯的勸阻，陳昊也并沒有聽在耳朵里。
    他和白衣老者兩人面對面而坐，全神貫注在棋盤上。
    格瑞斯和青衣老者的勸阻，兩人壓根就聽不進(jìn)去。
    格瑞斯著急地直跺腳，眼眶跟著濕潤。
    她甚至覺得，就算這個時候突然爆發(fā)地震或者是山洪，也打攪不到陳昊和她爺爺兩人。
    青衣老者在邊上看得又是點(diǎn)頭又是搖頭。
    他知道白衣老者在下棋的時候非常執(zhí)著，但沒想到，年紀(jì)輕輕的陳昊居然也有這份旁若無人的定力。
    他很少能見到白衣老者在棋局上碰到實(shí)力相當(dāng)?shù)膶κ郑埠苌僖娝邢窠裉爝@樣嚴(yán)肅過。
    周遭的一切對于兩人來說仿佛都狀若空氣。
    兩個人雖然是在下棋，但每一步落子，都認(rèn)真地像在做人生的重大決定。
    “哎~”
    看到這里，青衣老者忍不住長嘆口氣。
    高手之所以為高手，必然有他高人一等的原因。
    光是陳昊和白衣老者兩人下棋的品質(zhì)，就是他永遠(yuǎn)都學(xué)不會的。
    “怔——”一聲，一枚黑子摔在棋盤上。
    這枚棋子分明就不是白衣老者自己落下去的，而是從他的手中滑落出去的。
    棋子摔在棋盤上，打亂周邊的數(shù)枚棋子。
    冷汗一滴接著一滴從他的額頭滴落，白衣老者大口喘著粗氣，顫抖著手想將打亂的棋子歸到原位。
    但他越是著急，越是回想不起來被他打亂的棋子之前都擺放在什么位置。
    輕微佝僂的身體，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完全地趴在棋盤上。
    格瑞斯看到這幅場景，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機(jī)給醫(yī)生撥打了電話。
    陳昊見白衣老者的手顫抖個不停，抬起手，抓起摔落的棋子，另一手快速將打亂的棋子全部準(zhǔn)確地回歸原先的位置。
    白衣老者的目光中寫滿驚訝。
    就算是他，都沒能對之前下過的每一步棋記得那么準(zhǔn)確。
    但陳昊這名后生，卻像是牢牢地將棋盤印刻在腦海中一般，眨眼間就將棋子全部回歸原位。
    之前就感覺到陳昊的棋力并不如他原先認(rèn)為的那般淺薄，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陳昊。
    陳昊的棋力，就像是一個永不見底的深淵。
    一眼望不到底，再望，還是望不到底。
    因?yàn)椋顪Y，根本就沒有底！
    “您的棋。”陳昊淡然地將手中的棋子交還到白衣老者的手中。
    白衣老者顫抖著手接過棋子。
    此時的他，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桑麻似的，衣衫幾乎被汗水浸透。
    左手痛苦地捂著胸口，右手抓著一把棋子，顫抖著手，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子落到棋盤上。
    “咳咳咳！”
    一子剛落下，白衣老者就痛苦地咳嗽起來。
    坐在座椅上的身體，像是海浪中的船只不住地?fù)u晃。
    晃晃悠悠，隨時都有可能摔到地上。
    格瑞斯忍不住上前攙扶。
    “無妨。”白衣老者擺擺手，手中依舊緊緊地抓著棋子。
    他抬頭，對陳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