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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的宅院不大，雖然大明的房價以后世的購買力來看并不算貴，但對于沒有門路的京官其實(shí)也算是極高了，兩進(jìn)的院子還是因?yàn)槔羁勺破饺找诤笤悍恐邪残臒挼げ刨I下的。
    相對在南薰坊這處達(dá)官顯貴聚居之處，無論是院口的如意門還是院中的格局都顯得低調(diào)，只有夾在東江米巷和詹事府之間的這塊地皮算得金貴，畢竟此地與六部所在也就只隔著一條東玉河而已，李老爺‘上班’倒是方便。
    李可灼見到王星平時并不太過驚訝，這些日子在京中早已聽說了他的大名，加上又是李瑞引薦，他在臨清的客店中也是占了股的。
    此刻他的手中正把玩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玻璃瓶子，這是王星平不用以訪客身份在前廳錄名走人而被請到后面來的原因。
    李可灼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比珍珠大不了多少，卻不似如今市面上能夠見到的歪瓜裂棗般的丸劑，而是近乎完美的滾圓，光這工藝便能讓人對其效用信上幾分。
    “這就是你說的海外靈藥？”
    “李東主說典膳最尚丹道，小子不才，于煉丹上懂得不多，卻剛好在廣州得到一瓶據(jù)傳來自海外澳洲的金雞納丹，正好當(dāng)作見面禮?！?
    金雞納霜，也即是后世稱作奎寧的金雞納堿提純物，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物。金雞納堿來自金雞納樹的樹皮，此樹原產(chǎn)美洲，在原本的時空中還要再有二十余年才會被西班牙人在秘魯總督區(qū)的土人那里發(fā)現(xiàn)，然而此時的澳宋元老院靠著穿越前帶來的樹苗已在婆羅洲開辟了好幾個金雞納樹的國營種植園了。聽顧子明說今年拿下了爪哇島，種植園一樣也要跟去，比之南美安第斯山脈中的原產(chǎn)地，東印度群島上的高濕高熱環(huán)境更適此樹的生長。
    如今提純的金雞納堿都被制成了丸藥，供應(yīng)外出的元老及重要?dú)w化民，近年產(chǎn)量上去之后才會考慮外銷，王星平與廣州站成功接頭之后顧子明也給了他一些用作北上時防疫之用，只是北方如今天氣寒冷，已過了瘧疾多發(fā)的夏秋季節(jié)，自不用擔(dān)心什么，也就樂得拿出一些用來送人，剛好李可灼就是喜好此道的。
    北方的臘月，雖然無法驗(yàn)證此物克制瘴氣的功效，但這也算是投其所好，李可灼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他本就是個投機(jī)的性子，能夠治病強(qiáng)身的靈藥，無論是自用還是孝敬上官都是不錯的東西。
    聽王星平又說了些此物來歷，李可灼將其好生收起，道：“懂得不多？這么說天成還是懂得一些的？”
    “只是當(dāng)初在一位名醫(yī)那里討教過一二煉丹之法，不敢稱懂。”王星平依然謙虛。
    他倒也不是胡說，當(dāng)年世宗喜好煉丹之道，后半輩子的最大目標(biāo)便是早日飛升，可世宗一死，穆宗便把一干道士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自是之后煉丹一途便成了一項(xiàng)頗有風(fēng)險的工作。但工作縱然有許多風(fēng)險，需求卻也同樣旺盛，上了年紀(jì)的皇親貴胄對于長生不老的熱情絲毫沒有消減。故而除了那等偷偷修煉的之外，還有一些便將煉丹之道雜糅進(jìn)了醫(yī)術(shù)之中，用以掩人耳目。就拿王星平當(dāng)初在重慶見過的那本《外科正宗》，其中便有不少方子用了升、降丹劑，都說上古醫(yī)巫不分，此刻道家與醫(yī)家也多混為一談。
    他那點(diǎn)關(guān)于煉丹的微末知識也是來自倪朱謨，不過有些東西便是如此，聽起來玄而又玄，一旦解釋清楚了，這煉丹之術(shù)也就跟扯淡差不了多少。
    “王公子的本事真是不小，兵部祁樞曹和戶部張司徒（注：張問達(dá)，戶部尚書總督倉場事）最近都以病乞休了，我私下里聽人說祁承爜是聽了你的勸諫對遼東之事極不看好，想要避風(fēng)頭的。張老相公總督倉場，想必也是因?yàn)閼?zhàn)事吃緊用度不敷，才動了請辭的念頭，不過最近京中這股風(fēng)倒也奇了，區(qū)區(qū)建奴而已，居然都不看好官軍起來?！崩羁勺七呎f邊意味深長的瞥了王星平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說這都是他在‘妖言惑眾’。
    王星平聞言心中也是一凜，這名聲太大也不是好事，畢竟遼東若是敗了恐怕依然有人會遷怒，拜話本和說書的所賜，三國里田豐的下場如今早已是人盡皆知的故事。
    “典膳謬贊了，要論本事在下哪里比得上典膳?！?
    “說吧，你找我究竟為了何事？”李瑞的性子他最清楚，不會無緣無故引薦個小子來找他，畢竟教門的事情還是頗為忌諱的。
    王星平呵呵笑道：“李老爺果然爽利，我的確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李老爺幫忙?！?
    “幫忙？”
    “李老爺常在皇城中行走，消息靈通得很，王某家中是做買賣的，對于各種消息尤其是禁中最感興趣?！?
    李可灼聞言不置可否，拖長了嗓子問道：“說說看，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朝野事情，以及……皇帝的病情?！蓖跣瞧揭蛔忠活D的說道。
    “大膽……”聽到朝野事情四個字時李可灼并無驚訝之色，畢竟鴻臚寺雖然職司上只是掌管國家禮儀和宮廷宴席，但上到通政司的奏疏內(nèi)呈，下到來京朝覲官員、使節(jié)的管理，還有大小官員在御前的引見，可以說只要鴻臚寺的人愿意，朝廷在他們面前并無多少秘密可言，想來平時來找他的不在少數(shù)。但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