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士族的選擇(1/2)
未等回話,繼而又聽許褚說道:“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幻想。奉師回鄉(xiāng)安葬,確是品性高崇的舉動,但德之后還有才,不知兩位才能高低時,也只能委屈你們從底層做起。”
史路漲紅著臉,許褚這話簡直聞所未聞。本朝選官用人,向來講究‘德才兼?zhèn)洹虏诺虏牛略诓徘埃滦惺潜炔拍芤壳暗目剂俊?
牽招梗著脖子犟著嘴道:“君侯用人果然不拘一格。”
這是拿何颙的話來諷刺許褚了。
許褚看著這兩張與他同樣年輕的面孔,沒來由心里一緊,升起幾分慍意。
“很多時候,比起無德的官吏,黔首百姓更怕的是無能之輩腆居高位,何況時下。”
牽招舒朗的雙眉輕輕一挑,說道:“君侯之見,招不敢茍同。無德之吏,貪婪暴戾,焉能為百姓謀福?”
許褚搖了搖頭,道:“比如治理一條河堤,現(xiàn)有兩個人選,一人有德無能,一人無德有才,該選誰去治理呢?沿河居住的百姓,是希望一個清廉的官吏年年修年年修不好,還是希望一個貪官索些錢財,但把河堤給修好呢?”
牽招一時語塞,沉默片刻,強自笑道:“君侯所言,只怕是罕見之例。單以一縣為例,縣令、長所要做的,又豈是修橋治水?捕盜、農(nóng)桑、口算、徭役,諸如此類,若是無德之官,荒怠政事,便不如庸碌有德的官吏多矣。”
許褚笑了笑,“觀君之言,一個官吏當用不當用,似乎關鍵還是在于才能。”
其實不論許褚還是牽招,他們的看法都未必正確。放在東漢,兩人討論的更是一個‘偽命題’。因為在本朝,一個士子的德行,原本就是那些世家大族說了算的,所謂的先德后才,或本就是士族們?yōu)榱司S護自身利益不受侵犯而逐漸形成的規(guī)矩。
許褚兩世為人,但在政治方面不見得能有什么高見,與牽招說了這么多,已經(jīng)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了。
不過許褚的立場非常堅定,時代的巨輪轉(zhuǎn)到這個時候,誰要是還拘泥于屬下的德行揪住不放,無異于自毀城墻。
末了許褚還是舊話重提,說道:“兩位既然已經(jīng)來了,如今天下兵荒馬亂,一時也去不了北地。不如暫在本郡做事?”
許褚的語氣稍稍委婉了些,然見牽招、史路似還沉浸在剛才的談話里,連喚了兩聲,牽招才醒將過來。
“招愿從軍。”
“史君呢?”
“我......我還是做一個文吏罷。”
許褚微微一笑,“你們下午去張功曹那,我會跟他知會一聲。”經(jīng)過此番談話,許褚倒是可以看出牽招跟史路的區(qū)別。
史路較為平庸,膽子也不大;牽招則剛烈有膽色,鍛煉一下,應可重用。
若不是手底下實在缺人,許褚也不會急著讓牽招、史路做事,但郡中的故吏在郡多年,背景、后臺都不好說,許褚一則不敢放心用,二則也沒時間一個個甄別過去。
——謝貞是主簿,郡吏中地位很高,在他辦公的地方,許褚找了過來。謝貞惶恐道:“明府有事差人傳喚我便是,何必親來。”
許褚好整以暇地看著忙著端茶倒水的謝貞,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實是有事請教謝君。”
“何事?”謝貞端著茶湯,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許褚淺淺喝了口,涼意稍去,說道:“是關于吳郡、會稽兩地的事情。”
“噢?”吳郡跟會稽郡兩個郡,云集了揚州大部分的士族,謝貞看向許褚的目光,就變的有些警惕。
“實不相瞞,本府到廬江后,先是遇見了吳郡的官吏征糧,再是撞到了州府的官吏殺人,在潁川時可沒有這么熱鬧。尤其是功曹張君,似乎與那周丹陽......”
謝貞恍然道:“明府神目如電。”
許褚聞言,于是將屁股往謝貞那邊挪了挪,誠懇道:“不瞞謝君,此前本府派麾下出使吳郡盛太守處,不料入城后被郡兵曹掾周君攔下,連盛太守的面都沒見著......還望謝君教我。”
謝貞欲言又止好幾回,終是吐言道:“有些事非是下吏有意相瞞,實在是難以啟齒。”
謝貞出自會稽謝氏,與吳郡、會稽兩地的士族有著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他不方便說,許褚完全可以理解。
“謝君,并非本府刻意刁難,試想你我二人對調(diào),面對索求兵糧的方伯,咄咄逼人的周丹陽,君又如何自處呢?況且君之宗族為會稽大族,樹大葉茂,暗中窺探貴宗族的大有人在,君就不想為宗族多謀一條出路么?”
謝貞斂容沉思,暗道許褚說的不無道理。他跟張允兩個為何對周昕,對陳溫會有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究其根本,是兩家選擇的路線不同。吳郡張氏,朱氏,會稽周氏等等,抱成一團,意圖在對抗陳溫的同時壯大自身力量;而他們會稽謝氏,會稽朱雋的朱氏,包括陸康、顧雍等人的家族,在兩大陣營的角力之間持曖昧態(tài)度,誰也不幫,盡量不摻和。
此固是明哲保身之法,也有陳溫與周昕這些人的能力不足以得到他們的傾心扶持的緣由。
許褚剛才說的是大實話,謝貞確有想過以后謝氏該往哪個方向發(fā)展,是像吳郡陸氏、會稽周氏一樣往郡守的路子走,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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