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李旻至外郡，對于許褚來說不過是一封奏表罷了，關鍵在于何進是否同意。不過依許褚看來，這個時候何進既然要讓他進兵司隸，應該會同意他的奏表。
    郭嘉對許褚的決定沒有多說什么，不打就不打吧，換種方式弄走李旻也不錯。倒是許褚的審時度勢，稍微讓他驚喜了一下下。
    主公的悟性似乎不錯……
    他不反對，許褚就定下心，開始琢磨回鄢陵的事。回去之前，總要想好怎么善后。
    在陽翟屯兵的問題，選官的問題……諸如此類，能盡快辦便辦了，過頭了再去想，總歸是浪費時機。
    在戲家時戲忠把胸脯拍得響亮，言語中對許褚治兵頗有微詞。那現(xiàn)在，就該問戲忠怎么處理目前的兵事了。
    談到治兵，堂中武將兩眼放光，聞聽得許褚問計戲志才，就把頭都轉過去，盯著戲忠的滿頭亂發(fā)，均是一臉期盼。
    戲忠當仁不讓，把打好的腹稿說出來，“編什伍，整旗鼓，操隊列。”
    九個字落在宮肅耳里，不由輕笑道：“此三點我等日日在做，戲君就不用贅言了。”
    戲忠當然不是無的放矢，許褚沒來陽翟之前，他就已暗中觀察許褚陣營多時。許褚來后，他與郭嘉有過深談，又去軍營偷偷查探士卒的操練情況，得出的結論是——諸將雖勇，卻無練兵之才。他沒有直接回應宮肅，反向許褚問道：“主公麾下將校武藝如何？”
    許褚雖然納悶，仍徐徐答道：“王闌、宮肅、子范，以一敵十；樂進、典韋、甘寧虎狼之士。”
    戲忠點頭，又問：“此皆軍候以上將領，軍候以下的屯長、隊率，主公可知曉？”
    許褚一愣，到屯長隊率這一級，他知道的就不多了。
    戲忠點到即止，又對宮肅、典韋、子范三人說道：“昔日西楚霸王年少時不喜讀書，學劍又不成，其季父項梁問其意欲何為？答曰：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西楚霸王項羽的名號如雷貫耳，在座諸人都知道。宮肅聽戲忠話里有深意，收起輕慢之心，問：“戲君所言萬人敵，我等心向往之，但如何才能做到呢？”
    戲忠微微一笑，道：“爾等此前受主公之命操練士卒，練得好了，自然就是萬人敵。”
    言外之意，你們之前練得不夠好。
    又聽戲忠道：“操練士卒，不外乎練兩樣：令行禁止，奮勇當先。前者是紀律，后者是膽氣。觀諸位麾下士卒，膽氣有之，但紀律就堪憂了。為何？多輕俠豪義之士，恣意妄為之人，此等人勇則勇矣，不教旗鼓，不明紀律，終是匹夫之勇。”
    宮肅等人若有所思，皺著眉不說話。許褚也在思考戲忠的話，對這一點，他深有感觸。
    自起事以來，他將兵權下放到王闌、宮肅等心腹手里，自己則忙于政事。然王闌是長社豪俠，宮肅、子范等亦出身草莽，他們募來的士卒，比黔首百姓要勇悍，卻沒有黔首百姓的淳樸，自然不好調(diào)教。
    許褚便道：“志才有什么好章法，但請明言。”
    “確有些拙見。”難得的謙讓一句，戲忠便將胸中塊壘一吐為快。
    一是重編什伍。把軍中所有同鄉(xiāng)的、同宗的士卒編在一個什伍中，選一人為伍長，一人為什長。再將這些什伍打散編進‘隊’中，以一人為隊率。再設屯、設曲。
    這一條的關鍵在于把同鄉(xiāng)或同宗的士卒編在一起，因為時人鄉(xiāng)土觀念深種，伍中什中都是親近鄉(xiāng)人的話更容易管制，也更容易訓練。
    二是明教旗鼓號令。以百人為基本單位，在隊率以外增設隊副，負責掌旗。士卒進退，只需看旗號行事便可。另再加軍鼓令，規(guī)范全軍。如一通鼓下，將士進逼百米，三通鼓畢，未達敵陣者按怯敵論處。
    三是擇優(yōu)去劣，選拔作戰(zhàn)有功的士卒為軍中將校，剔除庸碌者。并挑選擅射者組蹶張士，下令全軍習弓弩。表現(xiàn)優(yōu)秀者，直接擔任蹶張士的軍官。
    戲忠說的三點，都很接近實際，堂中武將不但聽得懂，而且馬上就能對比自己平時練兵的情況加以分析，徐徐消化。
    許褚很高興，讓人把戲忠說的話記下來，整理成軍令下發(fā)到各處。
    忽想起前世從某處看來的一個典故，許褚道：“曾聞古一名將，每臨陣出發(fā)時便使軍法官逮捕擾亂軍紀的士兵當眾問斬，所以總能使軍紀嚴明，屢戰(zhàn)屢勝。諸位可以領會領會。”
    許褚說的典故，是后來跟隨‘隋文帝’楊堅的名將楊素的事，離現(xiàn)在還有三百多年，郭嘉等人當然沒聽過，遂奇道：“主公說的是哪位先賢？”
    許褚哈哈一笑，“看過后便忘了是誰，總之是有那么一回事。”接著又對眾人道：“大將軍、豫州牧的使者還在鄢陵，不能讓他們等太久。當務之急，還有善后的事宜。陽翟縣丞的人選我已經(jīng)想好，便交由費君做，可讓誰屯兵陽翟監(jiān)管城中防務，還沒有定數(shù)。諸位誰愿意擔當此任？”
    沒有人主動說話，屯兵陽翟是個機遇與風險并存的事。陽翟離鄢陵百里之遠，許褚委派的專員，無疑在地位上要比留在鄢陵縣要高上一些，干好了，不久后至少是個軍司馬，與王闌同級。但陽翟大姓林立，張、黃兩姓除掉后，仍有辛氏、郭氏等望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