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安雙手平穩(wěn)端著托盤，放在齊秀的辦公桌上。
    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恭敬的擱在齊秀面前。
    齊秀注意到她這一杯的咖啡液面，要稍微低于另一杯。
    “他居然還想多喝一點咖啡？這可是我的咖啡！”
    齊秀頓時有點小不爽。
    就看到趙長安打開托盤里面的方糖盒子，用小鑷子把兩粒大塊方糖夾進(jìn)咖啡中。
    液面隨即升起，高度恰恰和另一杯的高度完全一致。
    齊秀有點吃驚，
    這種掌控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然后，趙長安端著另一杯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深深的嗅了一口。
    濃郁的咖啡香氣充盈在口鼻之間，
    微燙的杯柄，荀暖的秋陽，滿屋子的書籍。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
    看到趙長安給自己咖啡杯里放進(jìn)兩粒方糖，而他的居然一粒都不放，齊秀不禁有點小赧然。
    又有些小怒氣：
    ‘我平時就是放兩粒方糖，咋嘀？你一粒不放，是不服氣么，藐視，嘲笑我么！’
    “天地萬物，物競天擇，講究一個順，順則為理，樹葉迎向陽光，根系深扎大地，水順勢而下，行路遇河必有橋，——”
    齊秀聽得直暈，搞不清楚這個小神棍究竟想說啥？
    不過看在他剛才的表演的面子上，耐著性子聽他忽悠。
    趙長安看著齊秀那迷茫的眼神，就知道她也聽不懂自己想說啥。
    其實他就是想裝裝逼。
    盡量把小資女人一會兒可能會說得難聽話，用他的表演洗刷掉一部分。
    這樣性格的女人，四十出頭就能坐在這個位置，至少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她為人處世很不錯，了解她的人遇到問題，能過就讓她過了，能幫就幫她一把。
    第二，她身后站著的人很厲害！
    “我看到咖啡豆和研磨機(jī)，就知道咖啡豆需要研磨，我小時候住在農(nóng)村，經(jīng)常杵干辣椒粉，就知道研磨必須恒定耐心，顆粒要磨成粉末均勻，——我的高考化學(xué)滿分，兩杯咖啡杯的水量，兩粒方糖的體積，自然是胸有成竹。”
    齊秀聽著‘兩粒方糖的體積’，不禁直皺眉毛：‘提醒我胖么，你哪只賊眉鼠眼看到我胖？！’
    于是，
    趙長安前面費盡心思的一番表演，全被‘體積’兩字，給削平了！
    聞著濃郁的咖啡香氣，齊秀忍不住燙，低頭喝了一小口。
    眼睛頓時又亮了，——算了，暫時原諒你了！
    她決定長話短說，趕緊把礙眼的趙長安打發(fā)走，好享受她靜謐的下午茶時光。
    “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的傻子，復(fù)大采購部門更不是，組裝機(jī)和品牌機(jī)之間的配置浪費和價格差距，他們能不知道？
    柳副館長的初衷是好的，不過她無視了一個問題，讓組裝機(jī)進(jìn)入校園，只會造成激烈的尋租現(xiàn)象。
    同理，這個世界上沒有太多的圣人，我肯定不是的，你估計也不是，一旦組裝機(jī)成為采購慣例，一次幾次也許能夠保證質(zhì)優(yōu)價廉，那么長期呢。還有售后，怎么長期保證？”
    “館長，我只是接了一個合同，這么深奧的事情，給我說沒用啊！就是我現(xiàn)在違約撕毀合同，柳副館長完全可以和別人簽。”
    趙長安在心里面嘆息，這么費勁的表演，算是白瞎了。
    “沒要干涉你的合同，不然我何必現(xiàn)在才找你？我只是提醒你，這八十臺電腦你要努力做好，不要認(rèn)為合同是霸王條款，即使這樣柳綺華也頂著沒必要承擔(dān)的壓力。”
    齊秀突然朝趙長安笑了笑，一直溫柔如春水的眼波里，閃現(xiàn)出幾縷亮色的鋒芒。
    “也不要認(rèn)為你在做善事，你的報價單我看了，你拿著配置單不要找那些部件商，就找大的整機(jī)批發(fā)零售商，68萬7千2百塊錢？我給你講，只要找得對，便宜30萬，甚至白送他們都愿意配給你！而且不需要你組裝，送貨，調(diào)試，以及售后服務(wù)，你信不信？”
    趙長安在這一刻渾身悚然。
    他才明白自己一直小看了這個女人！
    如果說柳綺華是剛硬嶙峋的勇猛斗士，那么眼前這個齊秀則是一只藏著鋒利利爪的可愛猛獸。
    他完全懂得了齊秀找他過來想要表達(dá)的意思。
    這單成了以后，首先確定的是復(fù)大的電腦采購，將會面向明珠，甚至蘇南的各大電腦組裝公司。
    而其后也肯定會有各個高校的跟風(fēng)者。
    在電腦進(jìn)入高速發(fā)展時期，可以看到的是，在未來三四年以內(nèi)，明珠高校的電腦采購將會是以數(shù)萬計。
    這還不算蘇南，甚至更大范圍的華東，全國。
    誰要是先喝下這頭一口湯，里面的象征意義，則是極為重大。
    在這個電腦超級暴利的時代，68萬，也就是四五十臺高配置電腦的價格。
    明珠的那些大電腦組裝公司，有哪一個玩不起？
    只要有一丁點的魄力，就敢拿這小小的68萬，進(jìn)行一次極有前途的拼賭。
    “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復(fù)大會怎么應(yīng)對，就如你所說，也不是你所需要關(guān)心的事情。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