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建安】(1/2)
承北大營往南,便是真正屬于南周的疆土。
從這里到京城建安路途不近,約為五百余里,途徑兩州三府之地。
梁周兩國的政體本質(zhì)上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只不過名稱和一些細節(jié)不同。譬如大梁的兩府分別是政事堂和軍事院,分掌軍政之權(quán)。南周則是軍機處和內(nèi)閣,前者的主官是總理軍務(wù)大臣方謝曉,后者便是首輔徐徽言。
至于行政區(qū)劃上兩朝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州府縣三級。
使團一路逶迤南下,背嵬營緊隨其后,旁邊則有南周的兩支騎兵合計四千余人。
徐子平與使團同行,拋開各自代表的利益不同,他與盛端明確實更加聊得來。兩人都是飽學之士,談?wù)摻?jīng)史子集更是拿手好戲,很快便忘卻當初談判時的不愉快,短短幾天時間就成為知交莫逆。
裴越對此毫不在意,自從見識過這位老學究翻臉的速度之后,他對此人根本不擔心。別看盛端明經(jīng)常吹胡子瞪眼,實際上他心眼多著呢,果然讀書人就沒幾個老實人。
徐子平整日拉著盛端明清談,裴越自然樂得清凈,縮在桃花的馬車里休息養(yǎng)神。
雖說兩人已經(jīng)有過很多次肌膚之親,甚至還帶著林疏月一起胡天胡地過,可裴越在馬車中顯得十分安分,因為這里還有一位中年婦人。
自從渡過天滄江之后,冷凝偶爾看向裴越的目光便顯得十分復(fù)雜。
原以為這輩子都會寄居在北梁京都,從未想過還有機會回到故土,而且回來得這么快。那年在綺水小舟上,裴越逼她出賣陳希之,若說心中無恨肯定不可能,只是冷凝也明白自己有錯在先。靈州滎陽城里,陳希之當著她的面自盡,那一刻她幾近心碎。
可是后來……
陳希之還活著,唯一的女兒也變成裴越的妾室,對方不計前嫌允許她在侯府后街住著,時常能與桃花見面,如今更是特意帶上桃花與她,只為讓她們再看一看故鄉(xiāng)。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冷凝想不明白,此刻坐在車廂中更是愁腸百結(jié),良久之后她開口說道:“侯爺?!?
裴越扭頭望著她,淡然問道:“冷姨何事?”
冷凝神情凝重地說道:“此前我北上向你報信,言及京都有人謀反一事,侯爺可還記得?”
裴越頷首道:“記得?!?
冷凝便解釋道:“當時我對侯爺說,此事乃是我從家鄉(xiāng)一位長輩口中得知,雖然他平素隱藏得很好,可是我知道他與拒北侯府的嫡系子弟暗中往來密切。”
裴越?jīng)]有問她為何能查清別人的底細,或許十幾年前的冷凝只是陳輕塵信賴的侍女。但是在陳輕塵亡故之后,冷凝能保著陳希之平安長大,其中的艱辛自不必提,她肯定也隨著磨礪有了自己的門道。
見他默然不語,冷凝略顯擔憂地說道:“這段時間我仔細回憶,隱隱覺得這是拒北侯府不想侯爺出事。”
裴越微微仰頭,望著車頂說道:“冷姨,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
冷凝道:“侯爺請說。”
裴越悠悠道:“陳希之與路敏的關(guān)系源于陳輕塵,對于她的母親我很尊敬,路敏甘愿為其走上不歸路,這也是能夠理解的舉動。只是,楚國府在三十六年前被滅門,冼春秋隨即投奔南周。陳家滅門案是在十七年前,陳輕塵為何會同南邊聯(lián)系如此緊密?”
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綠柳莊夜戰(zhàn)、方銳之死、橫斷山搏命、靈州亂局、寰丘壇之變、京都謀逆案,這些事看似沒有關(guān)聯(lián),可是裴越覺得暗中似乎有根自己看不清的線,將它們串在一起。
冷凝不解地說道:“姑娘要對付王平章和皇帝,派人與南邊聯(lián)系很正常,侯爺為何會有此疑問?”
裴越輕笑一聲道:“那我問你,永寧元年秋夜之變過后,你們帶著陳希之去了哪里?”
冷凝回道:“當時為了躲避王平章派來的人手追殺,我們只能帶著姑娘四處漂泊?!?
“來過南周?”
“未曾。”
“何時進的橫斷山?”
“仁宣三年?!?
“陳希之何時派人聯(lián)系南周這邊的人?”
“我想想,應(yīng)該是仁宣十年?!?
裴越聽后搖了搖頭,沉聲道:“兩年后,也就是開平二年,方銳攜八百平江子弟潛入大梁境內(nèi),然后分批進入橫斷山,幫助陳希之操練士卒。開平三年,你們的人假借山賊之名襲擾京都外圍,我說的沒錯吧?”
冷凝點頭應(yīng)下,旁邊坐著的桃花聽得腦袋里一片漿糊,不過這不影響她用崇拜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少爺。
裴越緩緩道:“問題便出在這里。第一,陳希之為何不找當時已經(jīng)在這邊站穩(wěn)腳跟的冼春秋,反而舍近求遠去找方謝曉?第二,方謝曉憑什么信任陳希之,甚至不惜派出八百子弟去北邊送死?”
“這……”冷凝不由得陷入疑惑之中。
她雖然是陳希之曾經(jīng)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對于姑娘的心思,她一直都看不明白,當然也沒有想過這些事有什么不妥。譬如陳希之說要借助南周的勢力,然后就與方家人聯(lián)系上,沒多久就有一批方家銳卒進入橫斷山中。
在她看來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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