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上路】(五千字二合一)(2/4)
方,他握緊雙拳咬牙說道:“家主下令,我有什么辦法拒絕?至于留在平江,我這輩子都只能給人當長隨,出人頭地這四個字就是個笑話!我只是一個旁支子弟,就算天賦再好,又怎能跟那些本宗子弟相比?我承認本宗里也有人杰,可其他那些人只不過是投胎投得好,實則是廢物一個,給我提鞋也不配!但現(xiàn)實呢?現(xiàn)實是我想要給那些廢物提鞋,還得看他們給不給臉。”
裴越淡淡道:“方家這一代的家主就只有這點氣量?”
方銳冷笑道:“你根本不懂,說了你也不懂,就算是你們北梁朝廷里那些大官,也不知道平江方家是怎樣的怪胎。連本宗的晚輩都安排不過來,更何況我們這些旁支子弟?”
“方家強大到這種地步?你們南周的皇帝也能忍得住不動手?”
“因為大周不只有方家一個怪胎。說起來這也要感謝你們北梁,若非幾十年前你們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皇帝發(fā)瘋,將那家人逼得南渡大周,如今與方家形成制衡之勢,或許大周早就因為內(nèi)亂四分五裂。這應(yīng)該就是報應(yīng)吧?當初那家人虎將輩出,打得我們大周苦不堪言,結(jié)果你們的皇帝發(fā)瘋,反倒讓大周有機會招納那家人,進而將內(nèi)部局勢穩(wěn)定下來。”
方銳忍著痛楚舉杯飲下,頹敗的臉上陡然生出幾分豪邁,似乎這個時候慷慨激昂指點江山是他最得意和光輝的時刻。
裴越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口中輕聲重復道:“那家人?”
方銳將空酒杯推到桌面中央,示意面前這少年幫自己滿上,帶著一分驕矜道:“昨晚被你們殺死的那些人中有一個叫冼叢的,就是那家人中的一員。只不過他比我更慘,我雖然是旁支子弟,但終究是方家的血脈,他只是被賜姓的家奴,所以來到這里后他必須聽我的。”
冼家。
裴越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姓氏。
一些塵封的舊事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在沈淡墨寫給裴越的第三封信里,少女曾提到一樁舊案,簡單介紹之后問他有什么看法。當時裴越并未回答,因為在他看來,這樣的事情在任何一個王朝都不鮮見。前世他雖然對歷史不算很擅長,但一些大事典故還記得,所以并不覺得這種內(nèi)亂有什么特別之處。
只是對于大梁官場還很陌生的裴越不知道,沈淡墨提到的那樁案子是天家的禁忌,尋常官員連提都不敢提。
也只有沈淡墨才有這樣的膽氣,畢竟她的父親掌著太史臺閣。
裴越回憶著那封信的內(nèi)容,三十三年前,也就是中宗建平二年,開國九公之一的楚國公府被控謀逆造反,時任南境堯山大營主帥的楚國公府當家人冼春秋攜九百子弟夜渡天滄江,在緝拿他的密旨抵達前夕叛逃南周。留在京都的冼氏族人被殺得血流成河,軍中大將亦有多人被牽連問斬,其中便有谷梁的父親谷豪。此事對大梁的軍力造成沉重的打擊,事后京軍還被大規(guī)模清查整頓,最終裁撤一營七衛(wèi)。
冼春秋到底有沒有謀逆之舉,當時登基才兩年的中宗皇帝為何要這樣做,個中緣由早已封存在極少數(shù)人的記憶中,連沈淡墨也弄不清楚,所以她才詢問裴越的看法,其實只是因為好奇而已。
裴越此時聽著方銳的侃侃而談,才將這些回憶串連起來。
方銳看他只是沉默著,并無給自己添酒的打算,不由得很郁悶地說道:“既然是斷頭飯,為何這般不痛快?”
裴越自然沒興趣慣著他,將酒壺推過去,示意他自斟自飲。
方銳沒有繼續(xù)埋怨,他斟滿一杯然后飲下,嘆道:“要說那些冼家子弟確實厲害,僅僅用了三十年,竟然可以在軍中站穩(wěn)腳跟,甚至能跟我們方家掰掰手腕。若非如此,我們的皇帝陛下哪還有心情玩什么制衡之道,早就想方設(shè)法鏟平整個平江。”
裴越腦海中靈光一閃,神色凝重地說道:“或許當初大梁的中宗皇帝就是你這樣想的。”
方銳一愣,隨即不可思議地說道:“我怎么沒想到這一點?不對,你們那個皇帝就算要動手,也應(yīng)該朝著你們裴家啊!這世間誰不知道你們裴家才是北梁軍中第一豪門?”
裴越默然不語。
他想起一些細節(jié)。三十三年前,第一代定國公裴元已經(jīng)年近八十垂垂老矣,就算他武道修為天下第一,其時也到了垂暮之年,很難做到像年輕時候那樣牢牢執(zhí)掌軍中大權(quán)。楚國公府案發(fā)后,他曾入宮勸阻中宗,使得谷家沒有被抄家滅族,如此說來他對皇帝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只是這樣的話,他為何會坐視冼春秋一案擴大到那般恐怖的局面?
一些念頭逐漸在裴越心里醞釀,可他又覺得過于荒謬。
罷了,都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何必為此傷神。
面對方銳的疑問,裴越?jīng)]有回答,話鋒一轉(zhuǎn)道:“我很好奇,你們家主為何會那般信任山里的那位女子。”
方銳聽他提起那個姑娘,不由得泛起嘲諷的笑容說道:“我怎么知道?或許因為她就是個瘋子。”
“瘋子?”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仿佛她的人生里就只有復仇二字!當然,復仇這件事是我猜的,否則我想不出她做這些事的理由。我們在山中待了整整一年,那里景色很好看,但是天天看很容易把人逼瘋。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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