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發的黑了，畢竟還是早春，深夜里絲絲的涼意，將白日少許的溫暖吹散，帶著草原上獨有的草腥味，漸漸的彌漫開來，漸漸的起了一層薄霧，這對于蘇都尉來說，是件好事，大霧更加可以隱匿小隊的行蹤。木頭提著撲刀，翻身上馬，清點了一下掛在馬鞍上箭壺里的弩箭，雙腳一夾馬肚，疾馳而去，周圍的軍騎也緊跟其后，他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境，去面對這些出征的兄弟，也許自己也會像他們其中的一些人一樣，見不到明日的朝陽。夜與血，誰知這個早春的黑夜，又將吞噬多少漢人與突厥人的鮮血。
    距離蘇烈剛才小隊宿營地南方150里處，一支唐軍兵馬正在此處宿營休息。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此處的平靜，一個精瘦的小個子帶甲軍將出現在大營門口鹿角之外。
    “呔，何人到此？馬上勒馬停下！不然開弓放箭！”一個巡邏軍士在營門瞭望樓上向下呵斥道。緊接著他身旁的一名黑甲壯漢，將手中火把扔向營外小個子軍將所出現的位置，與此同時周圍出現數十名營門巡邏軍士，不論青紅皂白紛紛拉弓搭箭，如若營門外之人沒有回話，或有所不正常的舉動，立刻放箭射殺當場。
    “我是前軍蘇烈將軍部下，懷化執戟長候方，蘇都尉令牌在此，有緊急軍情稟報國公。”猴子趕忙回話，順手將懷中令牌與自己的身份令牌拿出，擲向大營里。心中暗道李國公的精銳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老子再有啰嗦，肯定成了刺猬。
    “將軍稍等！待值夜將官驗過才能放你進來。”瞭望樓上的軍士向猴子拱了拱手，馬上讓瞭望樓下的軍士拿著兩枚令牌，跑向當夜值班的將軍大帳。
    “不必了，本將來了！”說話的是一位剛從側方營寨巡邏過來的將軍，內穿青色襯褂，下穿醬紅色束腿，外穿唐軍制式黑甲，胸前黑亮的護心鏡略顯凹凸不平，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臨時修補過的，護肩也不是一對，左肩是一個稀松平常的圓盔護肩，右肩則是一只呲牙猛獸，如此反襯，在忽明忽暗的燭火閃爍下更顯猙獰，后披黑色大氅，隨風呼咧，威風凜凜。
    “啟稟陳校尉，營外之人自稱前軍蘇都尉帳下，懷化執戟長候方，有緊急軍情回稟李國公！”手拿令牌的軍士說話間將兩枚令牌躬身前遞，交到陳校尉手中，轉身退下。
    陳姓校尉看看手中令牌，揮手道：“將此人放進來，與我一同去國公大帳。”
    李國公帳內。
    所有營內將軍都已到位。李國公披掛一身細鱗金甲，荷葉襠鎧，腳穿青皂官邸護靴，護腿上的插翅獸盤旋其上，但護肩獸吞明顯不是唐軍制式的虎吞，帥案上放置的金色插翅飛鬢盔，也在證明這身鎧甲的不凡，也使這位花甲老將不怒自威。升帳之后，國公向身邊親兵統領擺了擺手。
    “蘇都尉稟報何事？書簡在哪？”李國公帳下親兵統領向帥帳中間的猴子問道。
    “回稟國公，書簡在此。”猴子從所穿軍甲護心鏡后，取出一枚鴿蛋大小的蠟丸，雙手向前遞去。
    親兵統領拿在手中，仔細辨認后，輕輕的放在帥案之上，道：“回稟國公，蠟丸完好，漆封完好，蘇都尉印章完好。”
    李國公沒有伸手去拿案上的蠟丸，輕聲問道：“蘇都尉何在？前軍何在？”
    猴子雙手抱拳，向前一步，回稟道：“之前正是都尉親率200親兵發現突厥汗帳所在，現在已經向突厥牙帳方向追擊，到大營之前路過前軍時，已經將都尉安排告知，前軍由我部副都尉李昊義率領，前往追擊。”
    “蘇烈好大的膽子啊！發現突厥牙帳竟然敢擅自驚擾！如果頡利再跑了，可是他一顆人頭能夠抵得了的？！”將猴子帶進大帳的陳校尉呵聲斥道。
    “我家都尉若不親自率軍追擊，難道還讓這突厥賊汗頡利輕松逃進大漠不成？”猴子絲毫不懼，瞪向陳校尉厲聲回答道。小小的身軀也因其出言冒犯自己上官而散出一縷殺氣。
    “好膽！帥帳之中豈能允你放肆！親兵何在，將此人亂棍打出大營！”李國公身邊的親兵統領怒喝道。頓時帳外，鎧甲碰撞之聲，兵器抽打之聲，腳步踢踏之聲，卷簾踏入之聲緊跟傳來。
    “嗯－－－！”
    “屬下知錯！”李國公沒有評判誰對誰錯，只是這輕怒一聲，帳內所有將官立刻雙手抱拳，躬身低頭認錯，身邊的親兵統領，也趕忙快步走到帥帳中間，抱拳躬身低頭認錯，剛剛邁進帳內的親兵聽聞此聲，立刻退下，再也沒有了剛才跋扈抓人的響動。
    猴子一見帳內如此情形，也不知自己該是如何，只是感覺李國公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讓他喘不過氣來。
    “罷了。”李國公見此情形，又是隨手一揮，帳內剛才的威壓頃刻散去。陳校尉和親兵統領頓時松了一口氣，背上的冷汗也消去一大半，轉身站回各自的位置。
    只見李國公輕輕的打開漆封蠟丸，展開一張不大的暗紋錦紙，上面只有十八字：“牙帳已現，陰山水口。國公信我，定雪前恥。”署名“定方”二字。
    “拿地圖來。”李國公吩咐道。
    頃刻，兩名親兵將一張牛皮制的地圖抬到帥案旁邊，李國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