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綿綿(中)(1/3)
北漠黃沙,石河綠林,也不知何時(shí)又刮起了那陣陣烈風(fēng),四周頓時(shí)腥味撲鼻。一士卒小心翼翼的打掃著戰(zhàn)場(chǎng),只見他左手擦拭著額間血汗,半張臉都沒入了嫣紅之中。頭頂十余只禿鷲緩緩盤旋,有的膽子稍大一些的早已落于地上,環(huán)眼幾掃,看著面前陌生的唐人。稀稀落落的戰(zhàn)馬緩蹄走著,它們低首不鳴,似在打量著地上早已沉沉睡著的人兒,倒是誰才是自己的主人。
“吁!”一白袍公子,身著軟甲,素劍在手,幾處斑斑落紅點(diǎn)綴了他那華美輕皺的錦衣,“這仗雖然贏了...卻也是慘勝...”公子嘆了口氣,抬目望著石子河邊靜靜睡著的人兒,他們有些自己根本叫不上名字,只是覺得相熟罷了,有些甚至連一面之緣都談不上,只是從那嫣紅的甲胄上還能識(shí)出他的歸處。
女子緩緩閉上雙目,胸中悲苦,腦海中皆是那日出使大漠之時(shí),眾家兵的模樣神情。
“少主回來了?。?!”
“少主回來了?。?!”
風(fēng)聲漸緩,耳旁卻是他們對(duì)自己的愛戴之音....
“蕭衍....”李川兒雙唇顫動(dòng),神色蒼涼,緩緩道,“我們...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馬?”
“三千余將士,陣亡一千余,重傷四百余,能作戰(zhàn)的怕是只有一半不到了?!笔捬芡媲皯K烈的戰(zhàn)場(chǎng),慘肢斷臂,破甲碎刃,血旗孤馬,尸橫遍野。便是那清澈見底的石子河,也被染成了夕陽一般的鮮艷,若是洗布的伊人此刻下了水,怕是沒有比這更好的紅妝。
“少主!事不宜遲!你們趕快出發(fā)吧!”羅石右臂掛彩,隨意用了塊破布裹上,行了過來。
“不錯(cuò)?!睆垵郎喩磴y甲染的通紅,趕忙奔了過來,“這一戰(zhàn)也耽擱了不少時(shí)辰,哨騎來報(bào),身后的突厥大軍還有五里就追上了。”
“五里么?”蕭衍捏著手中寒刃,“那不是幾炷香的功夫?”
“少主,啟程吧!”楚羽生和陸展雙此刻也回到女子身邊,焦急道。
“少主!”
“啟程吧!”
“...”李川兒看著眾人周身帶傷,戰(zhàn)甲上血跡斑斑,依然面色不改,絲毫不失兵家氣度。
“少主?!笔捬苴s忙行了幾步,附耳道,“若再不走,將士們就白白犧牲了?!?
“嗯。”李川兒沉沉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也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她雙腿一屈,跪了下來,靜靜的磕了三個(gè)頭,起來時(shí)已是滿目淚痕,幾難言語。
“少主!”眾將見了,無不鼻尖酸楚,胸口一熱,隨著女子跪了下來,齊聲道,“請(qǐng)少主啟程吧!”
“走!”李川兒磕罷,大袖一抹,毅然起身,眉色透著堅(jiān)定,朗聲道,“這一路,本王有你們相伴,此生無悔!”
“少主?。?!”三軍千余人聞言落淚,橫牙緊咬,紛紛跪倒在地,朝著女子方向拜倒,“走吧!少主!”
“少主?!绷_石擦去淚水,鎮(zhèn)定道,“剛剛那一戰(zhàn),我軍損傷過半,現(xiàn)在只有八百軍騎可以供少主調(diào)度?!?
“不必了?!崩畲▋簲[了擺手,肅穆到“選上一百名年紀(jì)還小的士卒,隨我歸唐,其余的人馬都交給你了?!?
“這...這如何使得?”羅石聞言大驚。
“少主所言有理?!睆垵齾s點(diǎn)了點(diǎn)頭,解釋道,“如今我軍已然所剩無幾,若再是撥去八百騎兵,追兵定然起疑。”言罷,抬手喊道,“少主,那末將就給你選一百余名娃娃兵,也好讓他們安然回到流球家里?!?
“少...”羅石呆呆般看著李川兒。
“多謝張將軍!”李川兒抬手恭敬道,“讓那些年紀(jì)還小的士卒隨我走,左右你們是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你們潰敗的太早,我也回不到大唐。”
“不錯(cuò)?!笔捬茳c(diǎn)了點(diǎn)頭,“事不宜遲,張將軍,你快去安排吧!”
“已經(jīng)安排好了!”張濤點(diǎn)頭道,起身沖著后面擺了擺手,片刻,軍中緩緩行來一百余人,均是面容稚嫩,個(gè)頭不高,怕是二十年華尚且不到。
李川兒抬目看去,這一百余名士卒有的人還在回頭打量,有的還依依不舍的和自己戰(zhàn)友告別,還有的是那父子兵一同上陣,如今孩子得了歸途,卻久久放不下老父。
“爹!孩兒不孝...”
“回去好好照顧你娘,少主對(duì)我一家恩情深重,不得不報(bào)...”
“哥!”
“別拉著我,臭小子,你也長大了,好好護(hù)送少主回家,若是不稱職,我可打你屁股!”
“老五老六,你二人回到流球,還望給我父母帶聲好,就說....就說我不孝,在中原找了份差事,以后再回去看二老?!?
“爹!”
“大哥!”
“好兄弟!”
一時(shí)間,士卒紛紛相擁而泣,揮手訣別,可誰也不愿放下手中兵刃。這般情景,卻是把啞兒看的雙目泛紅,落痕布滿嬌頰。
“少主有令,立馬奔赴古城,然后借道返歸大唐!不得有誤!”蕭衍看著天色茫茫,烈風(fēng)又起,知道已然不能再耽擱,當(dāng)下決意喊道,也不顧這親情友情割舍的痛楚。
“走吧!臭小子們!哭什么!有老子在這里陪著你們!”羅石大喝一聲,單手握著那李字旗號(hào),傲然立在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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