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2)
洞外,雪虐風(fēng)饕,滴水成冰。
洞內(nèi),賀歲安將幾件還算厚的衣裳鋪開,蓋在她和祁不硯身上,他興許不怕冷,可賀歲安最是怕冷了,一旦離開他懷里都凍得發(fā)顫。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的低了不知多少,賀歲安在快要睡著那一刻告誡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務(wù)必在祁不硯醒來之前離開他的懷里。
許是被少年溫?zé)岬纳眢w捂得太暖和了,她陷入酣睡中。
賀歲安做夢了。
夢里,她仿佛身處潮濕黏膩的蛇窟,五顏六色的蛇攀爬在頭頂?shù)奶俾偷孛妗⑹冢瑪?shù)也數(shù)不清,它們源源不斷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
周圍似空無一人,賀歲安逃走無望,蜷縮在蛇窟角落,那些蛇卻忽然朝這個方向爬來,蛇信子鮮紅,像喝過血后拭擦不掉那樣。
她恐懼地抱膝而坐。
救救我。
誰能救救我。
不遠(yuǎn)處似乎響起窸窣聲,好像也有人。賀歲安看向傳出動靜的地方,發(fā)現(xiàn)那里坐著個小孩,幾歲左右,身側(cè)也爬滿了蛇群。
男女難辨。
一身靛青色衣袍,不是很合身,露出帶有七個小鈴鐺的纖細(xì)白瘦手腕,額間系有青藍(lán)色的抹額,頭發(fā)一半編成小辮子,另一半散落。
精美衣裳滿是叮當(dāng)響的銀飾,小孩一動就會不停響。雖說乍一看男女難辨,但奇怪的是賀歲安能直接把對方當(dāng)成小男孩。
她看不清他的臉。
可總感覺對方會長得很好看。
蛇動了,不是賀歲安這邊的蛇群,而是小男孩那邊的蛇群。色彩斑斕的蛇滑溜溜地爬動著,一條疊著一條,伺機(jī)而動般,叫人惡寒。
有一條爬在藤蔓上的棕褐色細(xì)蛇微卷著身體,如彈簧彈動,在半空滑翔須臾,精準(zhǔn)地落到小男孩的臉,看得她毛骨悚然。
“不要。”
賀歲安下意識搖頭。
萬萬沒想到手無寸鐵的小男孩抬手抓住細(xì)蛇,可洞窟沒有石頭,只有遍地的蛇,石壁也攀著厚厚幾層蛇,他根本無法找到東西殺蛇。
于是賀歲安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小男孩張嘴強(qiáng)行咬斷細(xì)蛇的頭,他不管這樣是否會感染蛇毒,唯想著弄死眼前想咬他的蛇。
她震驚地捂住嘴。
小男孩面無表情,吐出口中的蛇頭,血液也沿著他唇角流落。
良久,他扔掉了不能再動的那截蛇身,沾有蛇血的唇一點點地彎了起來。賀歲安不知道她有沒有看錯,他笑了,身體浮現(xiàn)藍(lán)色蝴蝶。
蝴蝶圖案會不會跟蛇毒有關(guān),她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這個。
賀歲安腳邊的蛇也動了。
當(dāng)一條蛇要咬上她時,有人叫了她一聲:“賀歲安。”
是祁不硯的聲音。
蛇窟轟然消失,噩夢渙散,賀歲安睫毛抖動,睜開眼皮,目之所及是一片靛青色布料,還有因呼吸而微起伏的弧度,所以這是?
賀歲安仰面。
果然還在祁不硯的懷里。
睡覺睡得太熟了,沒能在祁不硯醒來之前離開他的懷里,賀歲安被這道難題困住,立刻忘卻剛做的噩夢,轉(zhuǎn)而深思該如何解決此事。
如實說太冷了,想借他的身子取暖?他會不會生氣?話在她肚子里滾了幾圈也沒能說出口。
“我……”
她只說了一個字。
祁不硯面容無害,低頭看著賀歲安,指尖挑著她剛才掉進(jìn)他領(lǐng)口的彩色絲絳和幾縷頭發(fā):“你什么?你是想解釋為何會抱著我睡?”
賀歲安臉色漲紅點頭,說她昨晚真的是太冷了,若他介意,以后絕對絕對不會擅自如此行事,說罷,她從他懷里退出來。
退出了后,又感到冷了。
可不可能再厚著臉皮鉆回去。
前一刻暖,下一刻如墜冰窟,不過倒是沒有昨晚那般冷了,賀歲安攏好衣裳,盡量適應(yīng)。
她還想說話。
卻見少年滿不在乎站起來。
他撈過縮在石頭縫里的紅蛇,放掌心彈醒:“以前我也總是和我的蠱一起睡,這有何不妥。”
祁不硯走幾步到洞口,往外看,銀飾在腰間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對你和我的蠱一視同仁,它們能做的,你也同樣可以。”
賀歲安啞然。
想和他說男女若非夫妻,或有特殊情況,是不可輕易這樣的,轉(zhuǎn)念一想,她恍若領(lǐng)悟了什么。
猶豫再三,賀歲安試探問道:“你曾和我說過你來自苗疆天水寨,你是不是第一次出寨?”
她看著有點像。
祁不硯“嗯”了聲。
他說:“你猜對了,這確實是我第一次出天水寨,以前我都是一人住在天水寨的山上,只有寨里出現(xiàn)大事才會邀我下山。”
賀歲安恍然大悟。
她嘟囔:“原來如此。”
從交合中獲取蝴蝶圖案恐怕也僅是他偶然從天水寨的老者口中得知,那他可知如何行交合之事?賀歲安不禁想到這個問題。
祁不硯伸手到洞外,寒風(fēng)拂過指縫,他走了出去,回頭看裹成粽子的賀歲安,微微一笑,像純真無邪的少年,不像會用蠱殺人的人。
“雪停了,我們啟程。”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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