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局中之局(十三)(2/3)
靠,他們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以我郭家在長安除名來抗衡長生子的讖語,那么又怎會給予我們哪怕一絲一毫的可能泄露消息?難道他們不怕魏州同樣派了人留意郭家之人生死,只要任何一人活在了這世上,終究有水落石出、使李家為天下所棄的一天嗎?”
元秀嘴唇微微顫抖:“那你……你是怎的進了宮?”
“我在道中遭遇駿馬發(fā)瘋,便已猜測到了這是憲宗不容我再活于世,族人定然已經(jīng)無幸!”邱逢祥慘然一笑道,“原本我墜馬之后所受的傷倒也不是全然無救,只是我當時已經(jīng)遇了一次襲,又遑論前程?我又不是燕郎杜十二那等高手,無非長安一個尋常浪蕩子罷了!憲宗派去的人在馬上做手腳害不死我,必然有后手,絕望之下,我索性……凈了身!棄馬更衣,在荒野之中足足兜了數(shù)月,才敢重新折回長安,好在父親赴刑前為我留下了聯(lián)絡郭家舊部的方法……”說到這里,邱逢祥悠悠的問,“你可知道為何我如今的形貌連薛娘子都不曾認出過?尊貴如阿家是絕對不會想到的——為了改變骨骼形貌,我忍受著遙遠西域流傳過來的種種改容易形的旁門左道之法,我的這張臉,更是生生毀去重塑而成!如此我放棄了姓氏放棄了身為男子的尊嚴又放棄了自己的容貌身形——在長安市中轉(zhuǎn)了數(shù)日,故意遇見了數(shù)名往昔故人,皆未識破與留意,這才進了宮!”
“也幸虧曲平之死后,憲宗皇帝與杜青棠不滿這百年來禁軍始終落在了宦官手中,想借機奪回軍權(quán),與內(nèi)侍省諸人爭奪不休,才給了我這準備進宮的時間!”邱逢祥眼神如冰,一字字道,“靠著郭太皇太后駕崩前留給郭家的暗子,再加上了郭家幼子的身份,我最終得到了神策軍權(quán),你問憲宗皇帝與杜青棠幾時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大約就是我拿住了神策軍權(quán)的時候吧!說起來我之所以能夠得到軍權(quán),其實最大的一個原因還是因為杜青棠太過陰毒,迫得內(nèi)侍省當時幾個大宦官幾乎走投無路——哦,先前,引你去蓬萊殿見豐淳的那個紀公公,便是其中之一!這個時候我以郭家幼子的身份站了出來,再加上了郭家獲罪真相的威脅……”
說到這里,邱逢祥譏誚道:“父親當初答應郭家合支犧牲,固然有迫于憲宗并杜青棠的壓力,也有為著文華太后與你們母子考慮,更有他的確想要以此為李家盡忠之念!卻不想憲宗與杜青棠為了掩蓋李祚已薄,竟然如此對待忠臣,為了萬無一失,要使無辜盡忠之人徹底斷子絕孫!”
他長嘆了一聲:“若非如此,我郭家當時之聲勢,便是杜青棠算無遺策,又豈是一道消息也傳不出來的?而憲宗與杜青棠之所以默認由我接管神策軍,便是因為,我告訴他們,已經(jīng)將讖語之事傳與郭家死士,甚至連推.背.圖之第一象與第二象皆留了摹本!一旦我在宮中身死,那么此事將立刻隨信鴿飛遍天下!我郭家死士不足以顛覆天下,但夢唐四方藩鎮(zhèn)若得李祚衰弱、國位無多的消息,便是憲宗一朝能夠彈壓下去,等他死后,其子其孫將何以處之?!”
元秀用力攥緊了手中帕子,尖叫道:“可五哥也是你嫡親外孫!你若是怨恨李家皇室,在先帝的時候既已經(jīng)得了神策軍權(quán),難道無力報復?卻為何那時候不發(fā)作,卻在五哥繼位后算計與他?你可知道他是多么信任你?先前我去興慶宮時,他帶著我沿龍池轉(zhuǎn)了幾圈,猶豫再三都不曾說穿過你的身份!不過臨別之前提醒了我一句仔細你!若非是聽人說見到了穆望子在宮中出現(xiàn),到這會我還不知道你居然就是我母后的幼弟!你這樣做將來有何面目去見我母后?!縱然外祖泉下有知,難道看見同為郭家血脈彼此殘殺會欣慰么!”
邱逢祥冷笑著道:“憲宗皇帝并杜青棠手段太過狠毒,拿捏住了我之把柄,若不然我既然有軍權(quán)在手,你當我為什么這些年來從不干政?我可不是曲平之,幫著憲宗與杜青棠才除了王太清,根基未穩(wěn)就迫不及待的顯露出來驕橫之態(tài)!以至于被憲宗與杜青棠抓住了這一點,對內(nèi)侍省那些個根深蒂固的大宦官下手!近年來亂政的王太清,從前也不過是郭太皇太后足下一條狗罷了!我本是郭家子孫,執(zhí)掌神策軍,比之王太清與曲平之不知道穩(wěn)固多少!你當我頂著內(nèi)侍省監(jiān)之職、拿著神策軍虎符,整日在后宮處理著掖庭宮的雜事,不時還要對后宮客客氣氣是想修身養(yǎng)性么!”
元秀咬牙道:“你有什么把柄好拿捏?郭家已經(jīng)族沒,你也已經(jīng)……已經(jīng)進了宮!這世上你連嫡親外甥都不在乎,還有什么可以迫得你在掖庭蟄伏十幾年,在前朝竟得了一個賢名?!”
“我有一子。”邱逢祥忽然道,“你與豐淳,還算不得我在這世上最為親近之人!”
元秀一愣,連俯地的霍蔚也是全身一顫!
邱逢祥已經(jīng)繼續(xù)說了下去,淡淡的道:“那個孩子本是一個意外,他之身份如先前的任秋案里的任秋一般,父在世之時并不允許我認下他,當時我還為此與父親私下里在書房鬧過一場,因著父親堅決不肯承認私出之子,此事也被他一力瞞下,家中再無第三人知!當時我對父親還極為怨恨,又擔心父親為此會急著為我定親,將來那孩子身世暴露,我之妻子會對他不利,因此退了一步,請父親派了心腹帶他離開長安,往劍南避居……”
“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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