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流火(八)(1/2)
“此事也沒什么難辦的,賀家六郎的心思,早在他年初時候到了長安見著了那位貴主后,便已經(jīng)昭然若揭。”李十七娘錦衣華裳,鬢飾珠翠,抱住了李衡的手臂撒著嬌,一面訴說道,“他既然不喜歡我,我也未必喜歡他,當初父親為我挑了他做夫婿,不過是因為魏博……”
“胡說八道!”李衡沉了臉輕斥道,“你是我親生愛女,眾姊妹里面我最疼的便是你,那賀家小兒固然是賀之方膝下的獨子,可若是他人不好,我難道還會拿自己寵大的女郎送過去不成?”
李十七娘被他叱了幾句也不擔(dān)心,只是嘻嘻笑著道:“父親自是為我考慮,說起來這賀家郎君確實文武雙全,更難得還是賀伯伯的獨子,賀伯伯無論如何也是要為他打算的,只是——人家與女兒無緣,這可又怎么辦?”
“賀六郎如今尚且年少,聽聞長安那一位貴主對他也是不理不睬的居多,他這樣的少年人啊因是獨子的緣故被賀之方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乍然遇見了一個感興趣的女郎,身份又高貴于他,無法強奪,偏生還不理他,便就糾纏上了,若那位貴主只是一個尋常寒門女郎,你瞧賀六郎可還會對她這般的念念不忘?”李衡冷笑了一聲,見李十七娘但笑不語,只當她被賀夷簡的行為氣著了,轉(zhuǎn)而安慰起她來,“我家十七娘這般的貌美如花,又恰少年,那賀六豈有不愛之理?如今長安局勢難明,他想要尚主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個不好,那位貴主已經(jīng)死在了宮變里面也未可知!賀之方就他一個獨生愛子,難不成他還打算為那位貴主守節(jié)一輩子不成?當真是可笑至極!”
李十七娘聽了卻是掩嘴一笑:“貌美如花又如何?父親不曾見到過長安那位貴主吧?先前那位貴主在長安城外終南山的別院里面避暑,我覷著賀家六郎前腳去求見,那邊恰好約了趙郡李家的女郎,倒是把事情弄岔了,這般湊巧的見了她一回——那一位,可當真是當?shù)闷饑煜闼膫€字的!原本我也是不忿,待見了那位貴主后,我卻覺得又何必與那樣的美人爭奪?不過是平白浪費了時辰,那樣的美人便是當真不小心香消玉隕了,恐怕賀六也會記上了一輩子,到那時候,我這個活著的越發(fā)的惹他的眼,父親以為我的日子又能夠好過多少?”
聽她說得夸張,李衡不覺皺起了眉:“先頭聽聞昌陽公主是皇室中的頭等美人,說是美艷如花,這一個比昌陽公主如何?”
“父親糊涂了,女兒又不曾見過昌陽公主如何知道兩人高下之分?只是賀六如今就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想我也是父親捧著寵著長大的,他固然是魏博節(jié)度使獨子,可我父難道就比賀家伯伯差了?當初原本是賀家伯伯纏著父親求我為其兒婦,如今難道反要女兒貼過去主動討好與他嗎?”李十七娘撇著嘴,不遺余力的夸張著元秀的美貌,“那一位貴主若無傾國之色,如何迷得賀六在淄青時都對她念念不忘?女兒可不敢瞞父親,若不是這樣,女兒如何敢來向父親開這個口?父親打小便偏心我,夫婿上面也是為了女兒千挑萬選的,這賀六當初看著還好,誰又曉得他如今會這個樣子?總是上天垂憐我,兩家雖然換了信物可也沒有說死——趁著如今那位貴主還活著,父親快快替女兒把這門親去退了罷!若不然那邊賀六說服了賀家伯伯同意他尚主,先過來了要退女兒的親,難不成女兒有面子么?”
李十七娘一向性.子活潑,李衡最喜歡這個女兒的便是這一點,如今這唧唧喳喳的一番,又拉著他手臂左搖右搖,搖得李衡也有點動搖起來了:“那位貴主當真這般美貌,想我兒也是河北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了,你見了她竟全無信心?”
“女兒的容貌女兒自己豈非不知?若不是賀夷簡那兒實在無望,女兒又豈會費了父親這一番心血?”李十七娘自然信誓旦旦,眼中含淚道,“父親可別忘記了,這位元秀公主的生母乃是先頭的文華太后郭氏,當年文華太后沒出閣的時候也是國色天香,憲宗皇帝聽聞了之后才親自去向懷宗皇帝求了她為太子妃的,再者皇室歷代不乏美貌的公主,先前中宗愛女安樂公主不是就有‘光艷天下重’之稱嗎?女兒瞧著這元秀公主單說容貌卻是極有那位安樂公主之風(fēng)的!”
被她這樣反復(fù)強調(diào)著元秀公主的容貌,李衡臉色頓時難看下來,他自己亦是男子如何不知道這天下男子豈有不重色的道理?若是賀六瞧上的只是一個尋常女郎,甚至是歌妓,李衡自是不允女兒因此退婚,河北三鎮(zhèn)素來聯(lián)合,這賀夷簡只要不是自己十分不爭氣,有賀之方替他漚心瀝血的籌劃,再加上自己這個岳父的扶持,賀夷簡接掌魏博在李衡看來問題不大,賀家因賀之方當年爭奪節(jié)度使之位,將近支親眷殺了個干凈,賀之方一去,除了高家這門外家親戚,賀夷簡就只剩了一個義兄賀懷年,雖然賀懷年這些年來一直乖巧穩(wěn)重的,可這世上甘心屈居人下者還真不多,屆時賀夷簡對賀懷年至少在十數(shù)年里、或者說徹底掌握魏博前定然是不敢多么信任的,如此,賀夷簡儼然孤身一人——到那時候妻族是他必須依靠的,李衡沒想過要吞并魏博,三鎮(zhèn)必須團結(jié)才可以抗衡長安,就算成德不是賀夷簡的外家,也斷然不許他做出這樣內(nèi)亂之事。
只不過長安已經(jīng)衰落了這許多年了,憲宗一朝許多人都以為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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