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豐淳(1/2)
端午之后,元秀悄然回到大明宮,換了一身衣裙,便去紫宸殿請罪。
豐淳批完一本奏章,才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問道:“賽舟好看么?”
元秀自知理虧,道:“臣妹知錯!”
“為何去觀瀾樓,那里的位置可不是最好的?!必S淳瞇起眼,將朱筆放回筆架上,接過魚烴遞上緩和場面的一碗蒙頂,悠然道,“——聽說你對杜家十二郎很感興趣?”
“杜拂日箭技很是出色,臣妹建議他投考武舉?!痹懵犓@么問倒是松了口氣,她只是欣賞杜拂日的才華罷了,因此立刻坦然下來。
豐淳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還欠他一首詩?”
元秀慚愧的點了點頭,他不由好奇道:“杜拂日的詩才居然叫你無從下筆?他的詩呢?”
“我交給人去裱起來了,他的字也寫的不錯呢?!痹懵牫鏊Z氣里已經沒了慍色,心頭一喜,立刻撒嬌道,“五哥你瞧,我雖然私下出去玩了,可也給你發現了一個文武全才嘛!”
豐淳笑意僵了僵,才道:“你很喜歡這杜拂日?”
“不過是覺得他雖然寂寂無名,但才華卻極佳?!痹闵锨俺蹲×怂渥?,道,“而且氣度極好,倒是許多郎君不及的?!?
“哦?他氣度怎么個好法?”豐淳頗感興趣的問道,元秀眨了眨眼:“昨日席上崔大的表弟柳折別,也不知道為了什么緣故,當眾潑他一身酒水,他卻只是淡淡一笑,換了衣裳之后,繼續入席,終不使眾人不歡而散——若是我,就算不潑回去,也非拂袖而去不可!”
豐淳笑了笑:“誰敢潑你酒水?”
一旁魚烴湊趣道:“阿家金枝玉葉,誰敢無禮?何況阿家花容月貌,誰又下得了手冒犯呢?”
“那杜家十二郎聽說是杜家五房這一代唯一的嗣子,而且生的可也不差?!痹阈χ?,“別說城中的郎君們了,就是女郎,本朝以來,又有幾個是怯懦的?此人倒有些婁氏之風!”
豐淳淡笑:“婁氏之風?有道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婁氏寬仁隱忍而胸襟廣闊,然對吐蕃、契丹皆有戰功,其人剛柔并濟,后世傾慕效仿者雖多,可要說真正與他同等之人,若當真有,那倒是社稷之福了?!?
元秀說的婁氏指的是本朝高宗皇帝時人婁師德,字宗仁,此人早年得中進士,授江都縣尉,時揚州長史盧承業便許他為臺輔之器,他本是文官,但后來吐蕃有變,朝中招募猛士拒邊,婁師德旋即應募,從軍西討,屢有戰功,后來高宗皇去世,武周篡位,使婁師德主管營田,積谷達數百萬斛,武周時候許多名臣皆遭廢棄或迫害,然婁師德因才干極受武周賞識,因此嫉恨者甚眾。
當時他的弟弟出任代州時,婁師德特特告誡他凡事忍讓,其弟便道:“有人唾面,潔之乃已。”婁師德卻覺得仍舊不夠,所謂“未也,潔之,是違其怒,正使自干耳”。便是唾面自干一詞的來歷。
這個詞后世逐漸變成了不知羞恥與無恥之尤的同義,然起初卻是反映出婁師德胸襟之廣的。
元秀用婁師德來比較杜拂日,可見她對這杜家十二郎的印象之好。
魚烴不由暗自皺眉。
“五哥若是不信,何不召他進宮一試?”元秀趁機道。
豐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溫言道:“昨日在開化坊外,司徒王展家中女眷車馬忽然出了些問題,據說恰好被你碰見了?”
元秀本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正要隨口應個是,接著推薦杜拂日,卻瞥見豐淳身后魚烴一個勁的使眼色,復看豐淳面上似有笑意,眼神卻冷若寒冰,頓時打個寒戰,乖巧道:“臣妹只是恰逢其會,而且王家的馬車并未撞上來!”
“你若是喜歡出游,朕幾時攔阻過你出宮?”豐淳翻臉好比翻書,臉色一沉,拍案大怒,“如此輕車簡從,就算不遇歹人,重五之日,道中車如流水,人比草木,你可知道每逢這等佳節長安、萬年兩縣會報上多少意外之事?”
“你離宮時說的什么?端午惡日,欲為母后并八弟祈福!昨日宮中賜宴,皇后當眾贊你純孝嫻雅,妃嬪命婦一派附和之聲,結果才幾個時辰后你就從芙蓉園施施然觀舟回來,撞見了李夫人!”
“我見是李夫人所以并未停留就離開了,她未必瞧見了我?!痹阆乱庾R的分辯了一句,卻被豐淳怒氣沖沖的打斷:“那么你從芙蓉園里出來時所搭乘的那個市井孩童呢?你可知他底細可知他來歷?若他乃是刺客,或欲對你不利,薛娘不在車中,連采藍采綠都不在,你打算怎么辦?”
元秀悄悄瞥了眼他身后的魚烴,見對方正殺雞抹脖子的使著眼色叫她趕緊閉嘴,她立刻乖乖垂手站好,擺出恭敬的姿態聆訓。
魚烴這才大大松了口氣,看似恭順的低下了頭,只是嘴角卻抽了抽——那日元秀公主纏著豐淳替她拖下薛氏,豐淳焉能不知她所謂去清忘觀祈福只是個幌子?又豈能真的放任她把侍衛、貼身宮女,并薛氏全部丟下,只帶著于文融并一個小道童出去亂跑?
只怕這位阿家還不知道,清忘觀中那叫守真的道童,早在她還沒回宮時,就將元秀當日的經歷、一言一行,皆詳細整理,縛于信鴿腹下,送到了紫宸殿。
元秀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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