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下棋(1/2)
牡丹花會開始之后,長安格外熱鬧,尤其是貴胄朱門之間,家家栽種著名貴的品種,但有所得,無不遍散請貼,邀眾往觀。元秀姊妹雖然身份尊貴又居于深宮,也著實赴了幾回家宴,如玉腰樓、燕脂樓、疊羅、福嚴紫、富貴紅、慶云黃、瑞露蟬、雙頭紅、玉版白、夜光白、脫紫留朱……差不多都看了個遍。
這一日帶著采藍、采綠,由薛氏陪同從延慶大長公主府里看了一株難得的青龍臥墨池回來,在大長公主府時,元秀還與幾位郡主言笑晏晏,上了馬車后卻有些神思飄忽,似心事重重。
薛氏立刻注意到了,她以目示采藍,采藍輕輕搖頭,表示方才在大長公主府并未發現元秀與誰沖突。
“九娘可是累了?”薛氏見狀,輕聲問道。
元秀恍惚了一下,卻叫薛氏心里一驚,她才道:“今日只在姑母家坐著與幾位堂姊說笑,哪里就累了。”
“那為何神思恍惚?”薛氏皺眉,伸手探她脈門,“不會病了吧?”
“我只是看見姑母對幾位堂姐,有些思念母后。”元秀擺了擺手,悶悶的道。
提到文華太后,薛氏也微微一窒,隨即輕嘆著安慰道:“你母后在天之靈見著你如今長長,想必也是欣慰的?!?
“今日在姑母那里看到了堂嫂的表妹崔鏡娘,幾個女郎圍著她說起她的生辰,原來竟與八弟是同一天?!痹憧吭谲囕F上郁郁道,“若是母后如今還在,八弟也是該多好?大娘,我想明天就去清忘觀里替母后與八弟祈福,待上幾日?!?
她性情本就有些嬌縱與隨意,忽然提出要去清忘觀,薛氏自己也想起了文華太后,心里一酸,點頭道:“我陪你去?!?
“嗯。”元秀點了點頭,采藍卻忍不住提醒道:“阿家,后日就是端午,阿家不如過了端午再去罷?五郎是要賜宴宮中的,阿家不出面,似乎不大好。”
薛氏聽了,正要點頭,元秀卻不耐煩道:“我偏要去!”
采藍連忙噤聲,薛氏皺了皺眉,見元秀滿臉的不高興,心里到底一軟,柔聲道:“那么今晚回去與五郎說上一聲,今年端午就在清忘觀里過吧?!?
元秀這才轉嗔為喜,道:“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到五哥了,今日恰好回去的早,不知道他在不在紫宸殿里?!?
回到珠鏡殿,元秀換了一身家常裝束,丹色瑞錦紋齊胸襦裙,外面披著藕荷交湖藍富麗纏綿穿枝花轂帔,洗手凈面畢,恰好被打發去紫宸殿的采紫來報:“五郎這會不在殿中,聽魚安源說,望仙殿的裴才人在午后便邀了五郎去下棋?!?
“裴才人棋藝很高明嗎?”豐淳身為憲宗皇帝唯一活下來的嫡子,又是儲君,上朝參政之前,琴棋書畫也是都要有所涉及的,他的琴、畫兩道并不高明,但書法流暢優美,棋藝可稱精湛,元秀偶然與之手談,往往豐淳讓她十子再讓先手,兀自輸得丟盔棄甲,頻頻翻悔——當然,這與元秀不擅此道,也很有關系。故她聽說裴才人主動邀約豐淳,甚是好奇。
采紫抿嘴笑道:“魚安源悄悄告訴奴,說裴才人雖然進宮后才跟著五郎學下棋,但悟性頗好,因此五郎也很愿意多教導一二。”
“哦!”元秀頓時明白了,她反正是公主,對裴氏用些小手段固寵也只是一笑了之,道,“這么說來五哥今日晚膳也會在望仙殿用了?”
“奴不知道?!?
元秀奇道:“如今都已經未時將盡了,裴才人能夠把五哥留到這會,莫非五哥還要回紫宸殿不成?”
“是這樣的,奴方才往紫宸殿去時,看到承香殿的人也在尋五郎?!辈勺献旖菑澚藦?,笑著道,“聽說趙芳儀的肚子啊又疼了,耿靜齋并韓王、魏王去了都沒有用,如今正哭著喊著要求五郎去看看呢!”
元秀撇了撇嘴角:“后來呢?可是往望仙殿去了?”
“魚安源也怕是當真有事……”采紫話說了一半,元秀便對采藍、采綠道:“這話一聽就知道,若非收了魚安源的好處,定然就是聽了他的好話,本宮還沒說什么呢,就先幫上了腔?!?
“阿家恕罪!”采紫聽出她并無慍怒之色,輕輕笑著欠了欠身,復道,“奴回來稟告阿家的時候,人已經往望仙殿方向去了,方才奴進殿時在臺階上遠眺,發現蓬萊殿前停了皇后輦車,想必皇后也是得到消息,趕去承香殿看個究竟?!?
元秀嘆息道:“可憐的五嫂啊,趙氏這般折騰,為的是與裴才人爭寵,可她老拿皇嗣做借口,五嫂卻不得不次次都去在旁看著,免得弄假成真!”
“五郎又不是糊涂人,從前宮里人少,皇后端莊卻不投五郎脾性,曹才人太過靜默而顯得呆頭呆腦,秦才人呢也談不上什么才學,相比之下趙氏生得艷麗自然最得五郎寵愛,如今啊有了韋華妃與裴才人,還有盧、崔兩位芳儀,一下子就比出了趙氏的淺薄庸俗,何況她這會懷著身子本就應該好好的將養,就算爭寵也該是誕下子嗣之后的事情,畢竟新人進宮總也會懷孕的,她這么鬧著,皇后只管忍耐,五郎遲早都會膩煩——到那時候啊她才叫哭都來不及呢!”薛氏在旁輕哼了一聲。
“深宮之中哪有不爭寵的道理,這些事也關系不到我身上,只是偏偏擠在了這會——那我去清忘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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