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見這兩個(gè)小孩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jì)，那個(gè)大一點(diǎn)的小乞丐長(zhǎng)著一對(duì)八字眉，本是一副苦相，只是他一對(duì)黑眼珠轉(zhuǎn)得靈動(dòng)，樣子便顯得逗趣。那小丫頭倒比那小乞兒長(zhǎng)得高些，壯些，身上的衣服也還算都周全。
    小雨這才轉(zhuǎn)過頭忍著笑，對(duì)那小乞兒說道：“你要是敢亂動(dòng)，我就揍你媳婦。”
    那小乞兒瞇著眼又露出兇相來，好似那護(hù)食的小狗一般，氣啾啾地瞪著小雨，卻也沒有再往前亂動(dòng)。
    小雨就問他們：“你們多大了？”
    那小乞兒將頭一扭，下巴高高地仰著，小雨轉(zhuǎn)頭就對(duì)楊寶臣說道：“揍他媳婦。”
    那小乞兒氣得不行，緊緊拉著那小丫頭的手將她掩在身后，惡狠狠地答道：“我十二歲了，她十歲了。”
    小雨就將剛剛剩的幾塊肉，揀了一塊大的遞給楊寶臣：“給他媳婦。”
    那小丫頭怯生生地瞧著楊寶臣，不敢接。小乞兒咽了咽口水，伸出黑黑的小手接過來，將肉轉(zhuǎn)手就遞給那丫頭：“林子，你吃吧。”說罷舔了舔嘴唇，看了看那碟肉，對(duì)小雨殷勤地說道：“小爺還想知道什么？”
    小雨就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乞兒眨了眨眼睛飛快地答道：“我叫東子，她叫林子。”
    “你們爹娘呢？”
    那小乞兒瞧了瞧那碟肉，又看了看他媳婦，緊緊地抿了抿嘴。
    小雨便瞧了瞧楊寶臣。，寶臣不曉得小雨的用意，便照她的意思在盤子里撥了一下，也拿了一塊肉給那小丫頭。
    林子這次就不怕了，伸手接了那肉，怯生生地往東子手里塞，東子便擺擺手說：“你先吃吧，那小爺還有的問呢。”
    林子就低了頭，將那肉攥在手里。
    東子見她不吃。就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瞧著她把肉都吃了，這才回身答道：“都死了，我爹娘”說罷指了指林子：“還有她的爹娘。都被喜都人打死了。”
    小雨點(diǎn)了點(diǎn)頭：“哦，那，你們沒有別的親人了嗎？若是不太遠(yuǎn)，我可以讓他送你們過去。”小雨說著瞧了瞧楊寶臣。
    東子聽了這話，扯了扯嘴角。拉著林子的手，低頭不再說話。林子見了便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道：“我還有個(gè)舅舅，住在這里不遠(yuǎn)的路家灣。我舅舅要賣了我，我小時(shí)候我娘就跟我說，等我長(zhǎng)大了就嫁給東子哥，所以，我就跟著東子哥跑出來了。”
    小雨搔了搔頭，心想：“兩個(gè)小孩倒是怪可憐地。”
    那小丫頭說完了，便拿眼去瞧剩下的兩塊肉，握著東子的手就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氣。東子有點(diǎn)疼，卻還是抿著嘴忍著。好半天，林子才鼓起勇氣小聲說道：“我都答了你的話了，你怎么不給…”到底是女孩子，并沒有像東子一樣沒羞沒臊地說我男人，只慢聲細(xì)語地說了句：“東子哥肉吃。”
    小雨一愣，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桌上的肉，笑瞇瞇地逗她道：“我們家只有女孩才有肉吃，男孩都是…”小雨瞧了瞧楊寶臣這才接著說道：“都得去干活掙錢。女孩在家里吃肉。是吧，寶臣。”
    楊寶臣無可奈何地地瞧著小雨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這又是要干什么呢？”
    東子吃驚地瞪著眼睛瞧著小雨，似乎不相信天下有這么好的地方。看了好半天才靈機(jī)一動(dòng)。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小雨跟前：“那我給你家干活吧，你給我媳婦吃肉就行。”
    小雨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林子瞧了她的樣子，拉著東子哭著說道：“你不要聽他的，他是耍著咱們玩兒的。”
    小雨聽了這話，目光一凜。看向林子的眼神就好似刀子一樣。林子抬頭瞧見了，嚇了一跳，便拉著東子的手，說什么也不肯讓他留下。
    小雨也不生氣，自己坐在那里喝著茶水。楊寶臣看著小雨，搖了搖頭將剩下的兩塊肉給了東子。
    林子拖著東子走了沒幾步，東子就反手拉著她走到墻根坐下，倆個(gè)人似乎在商量什么。好幾次東子將手里的肉遞給林子，都被林子推開了。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林子突然一把將東子手里的肉打在了地上，一甩手哭著跑開了。
    東子楞了一下，也不嫌臟，揀了地上的肉就追了過去。
    小雨摸了摸鼻子，朝伙計(jì)說：“會(huì)賬。”
    楊寶臣就在一旁絮絮地說道：“唉，師父，你說你為什么逗人家小姑娘玩呀。你看看，人家把你當(dāng)壞人了吧。”
    小雨心里也覺得不大好意思，只得訕訕地笑了笑，低頭往家里走。
    楊寶臣見她這個(gè)樣子一愣，也不由失笑，心中暗想：“平常有什么事兒，大家都指望她慣了，倒忘記她其實(shí)也是個(gè)小孩子呢。”
    兩個(gè)人慢慢走著，遠(yuǎn)遠(yuǎn)的已經(jīng)可以看見鄰居王宅的白粉墻，楊寶臣突然在小雨后面輕輕地清了清喉嚨。小雨一下子就警醒起來，微微的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卻是那兩個(gè)小乞丐怯生生地跟在他們后面。
    小雨便回身站住，笑瞇瞇地瞧著兩個(gè)人。
    東子松了林子的手，鄭重地跪在地上：“小公子，我給你家做活，我什么活都能干，您，給我媳婦一口飯吃就行。”
    他身后的林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都揉花了，兩個(gè)眼睛又紅又腫。
    小雨嘴角一抽，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