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世偶像(1/2)
潘子鑫笑了。
作為生意人,潘七爺向來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哪怕是對著自己的商業(yè)對手生死冤家,幾天之后他就要對方家破人亡,依舊會給對方一個笑臉。買賣人能忍,和氣生財,這是他進入生意場那天,就明白的道理。
不過在寧立言面前展現(xiàn)出的笑容,確實是他發(fā)自真心的表現(xiàn)。能把生意做得這么大,潘子鑫自然不是省油的燈。寧立言話里的意思,他聽得非常明白。這個花會能不能開的成,不在于潘子鑫交多少“份兒錢”,也不在于他肯出多少好處,而在于經(jīng)營方向。
袁彰武開花會,賺的是天津窮苦人的血汗錢,寧立言支持的花會,賺的是洋人的錢,再有就是那些大老板,土財主的不義之財。身為南方人,潘子鑫聽過一句家鄉(xiāng)諺語:砍竹莫傷筍。
像袁彰武那樣辦花會辦到讓女人投河覓井的地步,本來就讓他從心里看不起。寧立言的經(jīng)營思路大體上他是支持的,賺這些人的錢,輸贏都不會把事情鬧大。自己到時候只要把握住分寸,讓那些人只輸個零花錢,法租界工部局就不會找自己麻煩。
原本他的猶豫,在于這種生意能否掙錢??墒菍幜⒀缘奶嵝?,讓他意識到自己確實想錯了。袁彰武完了,他在日租界的生意即使照常營業(yè),也必然要受影響。法租界的那幫闊佬們,需要找個地方消遣放松,正是辦花會的大好時機。
歐洲自從1929年爆發(fā)經(jīng)濟危機,到現(xiàn)在依舊未能恢復(fù)元氣。天津的法租界商業(yè)發(fā)達,靠著中國商人的資金以及經(jīng)營,依舊保持著旺盛的活力。從某種意義上說,如今法租界的局面需要靠中國人來撐。那些傲慢的法國佬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不會滿意,但是憤怒或是不甘,都不會讓錢包變鼓,正經(jīng)生意難做,便一心想著偏門。賭廠的存在滿足了他們想要賺快錢的需求,而這些洋鬼子的賭性,也確實十分嚴重。
法租界之所以同意開花會這個口子,也是因為來自本國僑民的賭錢需求。與其看著鈔票被日本人賺走,還不如自己發(fā)財。那幫法國人屬于馬死不倒架,既要賭錢又放不下身段,讓他們和一幫天津的閑漢湊一起,擲骰子推牌九,肯定是不愿意。
三天一開張的花會,加上國民飯店的服務(wù),讓這種賭錢方式變得像是個沙龍社交,那些法國名流自然就愿意來。至于另外兩天……那不是還有蘇禿子的撲克賭廠么?寧立言這樣安排,算是幾方兼顧,不至于因為花會出現(xiàn),就搶了劉光海生意,讓大家傷了和氣。
最讓潘子鑫動心的,則是寧立言最后的承諾。任何一門生意只要實現(xiàn)獨占,都會帶來巨大利潤,賭廠也不例外。潘子鑫相信,靠著自己的能力、人脈加上寧立言的承諾,花會每年的盈利都會非??捎^。除了經(jīng)濟上的利益之外,在名聲上,對自己同樣有好處。
賺日本人的錢,讓東洋人在花會輸個傾家蕩產(chǎn),這是不是也得算是抗日?在南京政府那邊,照樣可以買個好名譽。一個單純的生意,變成刀切豆腐幾面光的好事,潘子鑫自然歡喜。
他并不怕日本人找他麻煩,他潘七爺這個玲瓏空子,在天津衛(wèi)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人又住在法租界,日本人要想動他,也得考慮下法國人的反應(yīng)。潘子鑫不認為日本人有膽子招惹老牌強國法蘭西,當年法國人橫行天下的時候,日本比中國還要落后。雖然眼下日本也成了強國,但成sè肯定不如法國,一如幾代發(fā)家的世家豪門,又豈是日本一個暴發(fā)戶能比?看著吧,用不了兩年東洋人就得滾蛋,到時候他潘七爺靠著這花會,還能當個抗戰(zhàn)楷模。
原本潘子鑫對于寧立言的看法,就是個豪門的敗家子,在碼頭上磨練出幾分匪氣和血勇,窮兇極惡搶口飯吃。雖然打跑了袁彰武,成了天津江湖上的黑馬,可本質(zhì)上依舊是個不成器的子弟,上不得臺面。與寧立言結(jié)交,更多還是利用他和劉光海的關(guān)系和江湖的影響,為自己的生意鋪路??墒菑姆讲诺慕徽勚校俗遇斡X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眼前的年輕人,有著過人的經(jīng)商天賦,如果好好磨練一番,他日在商場上,必然能成為一個人物。對于生意人來說,經(jīng)驗遠比不上天賦重要。畢竟經(jīng)驗可以靠積累,天賦卻是祖師爺賞飯,外人羨慕不來。
寧家這一代出了個了不起的麒麟兒,可惜沒留住。潘子鑫有些替老友寧志遠感到遺憾,這是寧家的家事,他當然不會參與其中,但是借機結(jié)交寧立言的愿望,卻越發(fā)強烈。他有一種預(yù)感,眼前這個年輕人,既不會一直做一名小警官,更不會只是一個江湖龍頭。套用一句說書先生的話: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他微笑著點頭:“三少既然有這句話,潘某也就放心了。三少的建議很好,我決定了,新開辦的花會,就按三少的意思。袁彰武只會賺中國人的錢,咱們這花會既然設(shè)在法租界,就讓它賺外國人的錢!英吉利、法蘭西還有東洋人,都從我們國家身上發(fā)了大財,也該讓他們出點血,咱這也算是為國雪恥!”
寧立言笑道:“好一個為國雪恥!七爺這話說得解氣?!?
潘子鑫看看寧立言的腿,“三少有傷在身,潘某就不打擾了,房間里有電話,三少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茶房預(yù)備。還是那話,一切開銷算在潘某身上,如果三少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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