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記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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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徳昭長公主府也是一派靜謐。府里已經熄了燈,只有幾間小院的門廊上還有幾點稀疏微光。
賀郡王和他的妻子劉氏的居所就是其中一處。
劉氏在燈前有一下沒一下的繡著花。她的貼身丫頭堆藍輕手輕腳的進門,用鑷子挑了挑桌燈里燃燒的白燭。這種蠟燭是用一種膏脂肥碩的河魚的體脂所做,燃燒時散發出溫和的白光,還有幽香產生,因為不易獲得和制作,所以價格高昂。
劉氏揉了揉眼睛:“大爺還沒回來?”堆藍心里替自家夫人難過了一瞬:“前院的長青說大爺去了安福街。”安福街,是安賀的貴妾江苒苒的娘家。
劉氏繡著腰帶的手頓了頓,從針線籃子里拿出把剪刀,幾下就把繡了三天的繡品剪成了碎片。堆藍登時一驚,正要上去搶,劉氏已經放下了剪刀。
她對著滿桌的碎片冷笑兩聲:“他就這樣視我如無物,我哪有一點身為正妻的威嚴!”又想到今日長公主對母親明里暗里的暗示置若惘聞,甚至和沈臨安說話時要支開她,只覺得多年的殷勤都喂了狗!
“母親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兩家聯姻,她看不上劉家的子弟也就算了,李家的也看不上!我知道她慈母情深不忍心女兒受苦,可勛貴家養了女兒不都是為了聯姻?”
劉氏心里委屈極了:“她家的女兒是個寶,別人家的男兒就是草不成?何況這結親也不只我娘家受益,就算是為了大爺和澤兒,一個女兒又能如何!她不是還要靠我們大爺給他養老送終!”
這話說的卻是不敬婆母,不重小姑,可以說是不孝了。堆藍不敢附和,只說天太晚了請她睡下。劉氏扔了針線:“算了,就是這樣殷勤又怎么樣!”梳洗一番去睡了。
另一處尚未熄燈的,便是長公主所在的正房。
與劉氏處的明亮白光不同,長公主只在榻前燃了一支燈火昏暗的油燭,用青布小籠罩了,只剩下朦朦一團。她坐在矮榻的踏腳上,就著那朦朦朧朧的燈光,素手撫上膝上磨光了的雕花木盒。
一室的靜謐,良久,才有一聲輕嘆溢散于公主府幽深的寂夜中。
比起公主府夜里早早熄燈,白天早早起床,沈府的生活方式顯然更加隨性。因此習慣了沈府悠閑的生活的沈臨安,一早上光榮的起晚了。
等她醒來,公主府已經用過了早膳。沈臨安在女官含笑的目光中尷尬的梳妝,偏偏蘋香越是緊張越是慌亂。只好靜下來,反正已經起晚,不過是被她們笑一通罷了。
果然是被笑話了,她一到正院,長公主就拉著她的手問:“我公主府的床如何?可是舒服?”沈臨安大大方方的回答:“臨安昨日做了個美夢。”
“哦?”長公主起了興致:“什么夢?”沈臨安自然是借機岔開話題:“我夢見御苑的楊梅熟了。”長公主也順著說了兩句,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
不一會有宮女來報說安賀和劉氏來了,沈臨安笑著起身問好,誰料竟得了安賀一聲冷哼。長公主當時就有些不高興,再看他夫妻二人中間的距離能擱下一個人,心道又出了什么鬧心事。
只是小兩口倆的事母親不好總是插手,她便只糾那一聲冷哼:“好好說話,像什么樣子!”
安賀臉黑的幾乎滴墨,狠狠地瞪向沈臨安,正要開口,小獅子蹬蹬蹬的跑進來:“安安姐姐,我爹是因為你說他哭鼻子生氣呢!”
沈臨安錯愕:“好你個小獅子,就這么出賣我!”小獅子一臉的我很無辜,鉆進長公主懷里去了。
安賀繃著聲音開口:“沈析白!我什么時候因為不能去花船哭了!”沈臨安有心和他開玩笑:“你十五歲那年,安賢和劉乘去逛華西摟沒有帶你,你在碼頭上哭鼻子來著!”安賢是安賀的堂兄,劉乘是他的表兄。安賀跳腳:“我那是迎風流淚!”
“那不是流淚了!誰管你怎么流!”安賀噎住,長公主清咳一聲,他便斂了神色。
坐了一會,沈臨安便與長公主借了名貼回家,安賀不情不愿的騎馬送她。他憋著氣一路送到府門口,才別別扭扭呢開口:“那啥,我十五的時候你才多大!怎么這點小事也記得!”
沈臨安沉吟:“那時候我八歲吧,我可是自小過目不忘!”
“那也不能在孩子面前瞎說!他哪里知道花船是啥!”
“那你去問問他就是了。”沈臨安揮揮手進門去了。
安賀也是十年以后才知道沈臨安給安澤解釋的所謂“花船”是啥,只是那時安澤已經火遍京都了。
沈臨安這邊好心情進了府,卻兜頭受了一盆冷水:大公子參加會試被查出了夾帶,已經被遣返回府了。
沈臨安只覺得沖頭一股怒氣勢不可擋,也不忙著收拾東西,叫人把沈銜清押到月湖小筑。
沈銜清忐忑著進了門,沈臨安先叫人抽了他兩鞭子,他也沒反抗,乖乖受著。沈臨安這才問:“東西哪里來的?”
“是不知何處來的,夾進了昨日穿得衣服中。”
“入場前為什么不檢查兩次!”
沈銜清低著頭:“已經檢查過了,只是一入考試院,就被逮到了。”
“你可知為何?”沈臨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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