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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為難,劉徹手直接一指,廣袖揚起,自是氣勢非凡,微微揚起頭,對他道:“不許拒絕,必須喝——朕的意思。”
桑弘羊無奈極了:“陛下才說了不分君臣之禮的。”
周圍李陵灌夫等人一下就笑趴了,一向活躍的李陵直接拿著空酒尊敲了敲漆案,“老桑你這膽子簡直能跟張湯比了!你酒量一向好,今日必須喝!快快快,給他倒酒,老郭讓我來!”
另一邊無辜躺槍的張湯只是坐在案邊,雙手揣在袖子里,臉上帶了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那邊的情況。
他不知是感覺到了什么,回頭一看,卻見到劉徹端起酒尊,將內中酒一飲而盡,一雙素見威嚴的眼一低,卻似乎含了幾分自嘲的傷懷,寬袖一舉,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那繡工精細的衣袖再次落下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任何的端倪。
劉徹回眸,卻正好觸到張湯的目光,于是一笑:“老張,怎么了?”
張湯鎮靜抬手一舉:“只是在想今日朝堂之事。”
他這一說,整個殿中便有些安靜。
桑弘羊已經被李陵、郭舍人二人灌了酒,無奈地落了座,此刻殿中以劉徹為首,俱是當年的太子黨一干人等,張湯、李陵、灌夫、郭舍人加一個桑弘羊。
聽了張湯這句話,郭舍人頓時覺得頭疼,做出一副哭臉來:“哎喲老張誒,你能不能說些高興的事兒啊?這九哥才為這事兒發了火……”
劉徹重重地放下酒尊,眼中卻有幾分狠厲之色,凌厲狹眼一挑,卻道:“你如今這樣說,可是有了什么解決辦法?”
張湯搖頭:“暫時沒有。”
“那便罰酒吧。”劉徹口氣冷淡,給自己倒上,卻右手端起來,又分出一根食指,指著他道,“不許推拒,高興的場合干什么說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張湯何嘗不知道劉徹的難處,竇家勢大,主和者多,竇太皇太后還把持朝政,如今雖然不如以往,但是整個朝政還沒有完全納入天子掌中,辦起事情來也就束手束腳了。
他端起酒尊,站起來,聲音還是慣常的沒有起伏:“張湯自罰一杯。”
李陵癟癟嘴,“老張你這死人臉怕是好不了了。”
劉徹又一下笑出聲來,卻不去看張湯了,而是頗為好奇地看向桑弘羊:“老桑你向來是跟老張一樣的,有什么事情都是辦得妥妥當當,怎么今日說好了時辰,你卻姍姍來遲?”
桑弘羊搖頭苦笑:“九哥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破毛病,一聞到酒香就走不動了。”
“我宮里的酒難道還比不得那街頭巷尾的嗎?你要美酒盡管到這宮里來——”劉徹笑道,言語之間卻是隨意極了,這周圍都是他的心腹,說起話來也不必顧忌。
他們在與匈奴有隙之際飲酒,如此不放在眼里,也能讓竇家的勢力松松勁兒。
郭舍人向來是這宮里對小道消息最明白的人,桑弘羊愛酒人人皆知,他嘿嘿一笑,轉到桑弘羊背后去:“我說啊,你該不會是又去那酒肆跟老板要酒啦吧?”
果然是什么小道消息他都知道,桑弘羊苦笑,摸摸鼻子,他算是這幾人當中最不得武帝重用的一個,畢竟現在還沒有用武之地。他嘆氣:“我原本看著要跟老板把酒壇子磨下來了,誰知道今日去看,酒肆竟然換了主人了。”
“哈哈哈……”灌夫一下大大咧咧笑起來,“那你之前做的一切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
桑弘羊這心里苦啊,給自己斟了酒,“誰說不是呢,這主人還是位夫人,她大約知道那烏程若下酒的事情,卻與我說,讓我開張時再去看看。”
“是位夫人?那老桑你如此英俊,一表人才,風流長安,直接——美男計!”郭舍人不靠譜地一推他肩膀,這句話卻把桑弘羊嚇了一跳。
他連忙擺手:“郭舍人勿要胡言!這話可說不得……”
上首位劉徹大笑起來,撫掌道:“瞧把你嚇的,不過我倒是覺得老郭說得不錯,你這樣的美男子,向一位夫人要一壇酒,她竟然不給,要你下次去看,這莫非是——”
這陛下胡言起來也夠嗆,桑弘羊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
張湯手放在唇邊咳嗽了幾聲,劉徹一聽,轉過來看到張湯那一本正經的表情,頓時無力:“老張,這私下場合,開開玩笑又怎么了?”
“陛下注意言行。”死板的張湯只有這一句,可是一低頭卻是悄悄彎了彎唇角。
張湯的樂趣,向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一場酒席完畢,眾人都帶了些醉意,張湯也準備走,卻被劉徹叫住了:“張湯留下,我有事問你。”
其他人沒理會,直接走了。
只有桑弘羊覺得劉徹表情有異,多看了一眼,他心思靈巧,此刻卻也不懂到底是什么事情,最終還是跟著眾人一起走了。
殿中熱鬧散盡,一下就顯得冷落起來,劉徹將樽中殘酒飲盡,之前的笑容卻已經被冰冷取代。
張湯彎身一禮:“陛下留張湯可是有事交代?”
劉徹看著已經空了的酒尊,忽然隨手一扔,任由那酒尊落在案上,滾了幾圈,聲音頗大,他無情無感,問道:“是你為陳皇后扶靈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沒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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