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陽春三月遇故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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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完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己阿娘。
慕仲君和楊翁一大早到了蒙陽城。
城門外有很多衣衫襤褸的難民,或坐或蹲或躺,以前進城只要交三文錢,今天漲到了十文,據說是怕流民混進去。進了內城,街道上果然多了很多乞丐。慕仲君和楊翁問清楚牙行的位置,直奔牙行。
蒙陽城有兩個牙行,一個做人口生意,還有一個是做鋪子房產的。慕仲君要買人,便去了城東馬牙婆那里。她的名聲不錯,據說是個很有良心的牙婆。
因為最近難民有點多,馬牙婆那多了很多自賣自身的人。現在的農業不發達,靠天吃飯的人遇到天災人禍就歇菜了。
前年開始北方就干旱不下雨,尤其是原先的帝都長安一代,干旱了快三年。遷都的時候很多貴族世家遷走了,但地契還是在原先的主家手里。旱災后有主家仁厚的減了租,第一年還勉強能過得,第二年開始自己都不夠吃,第三年更是要顆粒無收了,于是很多佃戶鄉農放棄了田地,背井離鄉往南逃。
江南富庶,如今又是帝都,正因為是帝都,去的人不多,傻子也知道這么多流民是到不了皇城的,說不定離皇城八百里就被滅了。于是蜀地成了熱門之選。
馬牙婆確實是個有良心的牙婆。老弱病殘都收,拖家帶口有老有少的,有人家愿意一大家子一起買,全部捏在手里主家也放心不是?
楊翁和慕仲君一路上商量過了,買幾家人,男壯勞力種田,女的就在家做家務,小女娃兒小男孩兒還能給三郎大娘阿豬做個小侍兒。
到了馬牙婆那,就奔著一家子賣身的去的。很快就挑好了三戶從長安城南邊過來的農戶。其中有一戶是識字的,家主周松宜,做過賬房,妻周秦氏,是個秀才的女兒,識文斷字的。兩個兒子一個十五一個十三,分別叫周延、周郁,還有一個十歲的女兒周菊,都受過啟蒙教育。
于濤,妻于全氏,兩個兒子分別是十七歲的于漢,十五歲的于軍,兩個女兒是雙胞胎,今年十一,分別叫于遙和于佩。
人口最少的是一家四口,男主人叫孟呈,妻子在旱災中得病去世了,三個兒子,十六歲的孟田,十四歲的孟土和十歲的孟陶。
這三戶人家都是看上去很干凈老實,價錢也不貴,十五口人才二十五兩銀子。馬牙婆沒有苛待他們,一天兩頓稀的,身上也干凈。
簽字畫押,立了賣身契。女人孩子上車,男人跟著牛車往家走,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下來,出了城,慢悠悠的上了通往林家村的土路,走不多遠便看見路中間一老一少慢慢往前挪,真是挪,老婦人五十左右,頭發花白,小女孩兒十來歲,都是衣衫襤褸的。聽見后面牛車聲音,兩人急急忙忙往路邊讓,大概是身子虛,兩人都跌倒了,滾成一團。
慕仲君和楊翁都不是心狠的人,停了牛車扶起兩人。老婦說自己也是林家村人,這是要回村去。正好順路,慕仲君將她們倆也讓上了牛車,這樣到家天都黑了。
因為慕家住在林家村深處,所以村口也沒停,奇怪的是老婦人也沒說下車,直到車子往山下走,老婦越看越不對,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住哪啊?”
慕仲君也想知道老婦究竟是誰家的,便告訴她自己住在鳳凰山下,老婦面色古怪的問道:“那鳳凰山下如今住的人多嗎?”
“不多,就我們一家。”慕仲君客氣的問道:“不知嬸子住哪里?”
“我家也在鳳凰山下……”老婦眼中蓄滿淚水,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山腳,遠處隱隱約約的房屋,和記憶中差不大多。不覺喃喃道:“到了……到了……”
慕仲君見老婦哭了有些手足無措:“其實我們也是剛搬來的,不知道山腳下原先有幾戶。我們住的是林家老房子拆了重建的……”
“林家老屋?”老婦激動起來,聲音尖銳:“你們是什么人?怎么隨隨便便拆了人家房子?”
“不是人家的,是我家的……”慕仲君急忙辯解:“是我岳母家的房子。”
老婦震驚:“你岳母?你是誰家的?你女人叫什么?”
“我女人叫林玉。”慕仲君被嚇住了,老老實實的回答。
“阿玉!”老婦愣了愣,激動的扯著嗓子:“阿玉阿玉我的阿玉啊啊啊啊啊……”
林氏小名阿玉。這下連楊翁也呆住了。
這邊林氏聽見有人喊阿玉,疑惑地迎了上去,卻見未停穩的牛車上滾下一個人來,慕仲君趕緊跳下車扶起她,那人卻一把推開慕仲君跌跌撞撞沖上前,林氏猶猶豫豫的站在原地不動,那身影走到她身前問道:“你是阿玉?”
“啊,是。我是。”林氏心下一動,一種說不清楚什么樣的感覺漫上心頭。
老婦一把抱住林氏哭喊:“阿玉我是阿娘啊……”
“阿娘!”林氏真的驚呆了,接著傍晚昏黃的光線仔細打量眼前頭發花白的婦人。阿娘才四十多,眼前的婦人皮膚黝黑,滿臉皺紋,可是輪廓分明是她阿娘!她“啊!”一聲慘叫,抱著老林氏大聲嚎哭起來,邊哭邊喊著“阿娘阿娘啊……”
慕仲君和楊翁面面相覷,身后買回來的下人站的整整齊齊的,婦人都在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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