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在地獄(1/2)
?仿佛那只是一個悠長的夢,夢里有霞飛水涌的背景,那是湛藍的納木錯湖,無云的高遠的天和銀白的雪峰倒映在湖面上光彩皚皚,像是凝固的銀色波濤,時不時有魚兒躍波而起,陽光下泛著七彩的鱗光一閃。
母親依稀還是未病時的模樣,站在她身邊,風將發吹亂,母親的手指穿過她耳畔替她攏緊,熟悉的溫暖的觸感。
恍惚間想起,這是唯一一次母女出行,自幼年父親離家出走,母親便帶著她在這對窮人來說分外逼仄狹小的塵世間為生存掙扎,所幸母親是個豁達明朗的人,她可以為了十塊錢加班費苦干通宵,也可以為了女兒一個跨越高原的夢想,花去十年積蓄。
站在納木錯湖前,高原曠朗的風迭蕩不休,自利劍般直指蒼穹的冰峰間穿過,呼嘯著奔向蒼莽大地,云天之外,有隱約的低喃,似吟唱似佛偈,與低飛的蒼鷹一同在她頭頂盤旋,那一刻,她仿佛聽見心深處有些沉積的陰霾和執念,被帶著冰雪的風撞碎的聲音。
自納木湖回來后,她選擇了考古和歷史。
選擇相伴那黃沙漫天的荒漠、千年沉默的巨佛、久無人跡的荒村、深邃神秘的峽谷,吊著懸棺的絕崖。
一轉眼她走進了陰沉幽長的甬道,青花瓷長明燈火熠熠閃爍,寬闊巨石鋪就的地面被她的行軍靴踩出空洞的回響,每三步石面上雕刻著一朵巨大的蓮花,品字形的地宮在她眼前逐漸袒露,步步金光,耳室里翡翠巨獸沉默相望。
依稀又響起那似吟唱似佛偈的聲音,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喃喃響在她耳側,她按捺著砰砰欲跳的心,憑直覺向著主墓室前行。
是的,就是那里。
那般高闊巨大,超過人腦可以想象的雄偉神奇,潔白的石柱上瑞獸的圖騰升騰欲起,金黃的穹頂數十顆夜明珠熠熠閃光,仿佛另創了一層九重天。
她的眼睛只看著那金色的棺槨。
那里,誰在安靜沉睡
黃金巨棺上雕刻著圖案,依稀是人面。
她一步步上前去。
“扶搖。”
身后的呼喚,親切而又哀婉,熟悉的語調,不熟悉的語氣。
她霍然轉身。
“媽媽”
不知從哪里打下一束白光,白光里母親的身體單薄,紙人似的,白底藍條的病號服刺著了她的眼。
“扶搖,你好不好”
她僵立原地,淚水涌上眼眶,扭轉身便要奔向那白光匯聚之處。
那里是她的母親,她的牽掛,她漂泊之后唯一能停靠的港灣,她的家。
轉身那剎,身后那莫名的低低吟唱,突然更加響亮,一聲比一聲拔高,化為巨大的聲波,擴散至整個殿堂,直到如狂涌的浪,一潮潮奔來,仿佛欲待挽留般,將她包圍。
“扶搖”
“你若轉身,我便在地獄。”
“天亮了。”
低沉優雅的男聲響在耳側,聽來有幾分熟悉,有那么一霎間,孟扶搖以為夢里的聲音重現,而自己再次跨越時空,去到一個宿命中必須得去的地方。
怔怔的睜開眼,還微有些模糊的視線動蕩搖晃如水波,倒映出風華絕俗的容顏,孟扶搖怔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居然在那個危險逃命時刻,在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男子懷里睡著了,還做了個有點詭異離奇的夢。
真是此生未有之新體驗。
微紅著臉起身,孟扶搖坐起身四望,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靜室中,看布局裝飾,分明是玄元山莊的客房,換句話說,現在他們還在玄元劍派內。
元昭詡已經換了一件衣服,卻是普通布衣,可惜這人氣質太過出眾,布衣穿在他身上,半點也不能掩其風華,反倒令那平平常常衣服,平白多出幾分高貴素樸韻致來。
他閑坐椅上,輕輕用茶蓋撥著盞內茶梗,元寶大人意態睥睨蹲在他肩上,等那茶涼得差不多了,腦袋湊過去就是一口。
元昭詡微笑,似乎不以為意,元寶大人偷襲成功得意洋洋,元昭詡不動聲色撥完茶梗,突然將茶盞蓋往元寶腦袋上一蓋。
偌大的沉重的瓷杯蓋,啪的頂上了元寶大人雪白的腦袋,立時將它整只罩在杯蓋下,元寶大人猝不及防巨物罩頂,又沒練過鐵脖功,立時被壓得一矮,頂著杯蓋喝醉酒般在元昭詡肩上轉了三圈,砰的栽到地上。
爬起來的元寶大人,不敢找主子報復,撅著屁股去墻角畫圈圈了,元昭詡好像什么都沒發生,笑意微微問看好戲的孟扶搖,“夢見誰了”
孟扶搖怔了怔,隱約想起剛才那個夢,心神有些恍惚,又生出些微的窒悶,面上卻勉強笑道,“沒什么,夢見一些舊事。”
元昭詡抿一口茶,從盞沿上抬起眼,他的睫毛濃長細密,密密的遮著幽邃深黑的眼眸,“哦舊事那你抱著我不放做什么”
“嗄”
“你抱著我衣袖,喊媽媽。”
“嗄”
孟扶搖臉色瞬間爆紅。
放下茶盞,斜斜靠在椅上,元昭詡眼神似笑非笑,“媽媽是指母親么你對尊親的稱呼,似乎和五洲大陸人氏有點不同。”
孟扶搖先是尷尬,隨意微微生出心驚,想了想,灑然一笑,“閣下說得好像對五洲大陸所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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