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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突憶少年事。
那時候她還厭惡二手煙,對氣味敏感,偏偏某人身上的舊衣煙味濃厚,逆風(fēng)傳來時,她便會皺著眉回頭。
身后的男人把她扳過來,慢條斯理地問:“不喜歡煙味?”
她過了才說:“還好。”
他只輕笑:“我有很多壞習(xí)慣,內(nèi)心滿滿,如何改掉。”頓了頓,“如果我把心里的壞習(xí)慣全部都改掉,你就住進來好不好?”
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口,笑著問,好不好?
后來跟著他抽了第一根煙,難受的時候、寂寞的時候、無話可說的時候、全面破滅的時候,第一個動作是伸手拿起煙盒——宛云穿著空蕩蕩的皮鞋,躲在富麗堂皇的別墅門后,聽完他們完整的談話,目睹他坦然接受支票。
“她自然會愛上。”篤定的笑,卓然的眉眼,輕蔑的口吻,手里熟練的拿著Dupont,“那樣的女孩,呵!”
她默默地收起裙擺,獨自在黑暗處坐了整整一夜。應(yīng)該是一天一夜,抽完整包煙,喉嚨干疼,隨后鎮(zhèn)定地開車回家。
違章加高速,各種規(guī)則對她不再有約束力,太困了,在車上時還要繼續(xù)摸煙。然后眼前突然一片白光,巨大的撞擊,劇烈的疼痛,十八歲生日過后沒幾天,前半生至此結(jié)束。
醒來后第一次見何瀧白了頭,尖聲質(zhì)問她:“我當(dāng)初怎么對你說的?”
宛云閉上眼睛。
哭了嗎?當(dāng)然。每日都以淚洗面,醫(yī)生擔(dān)心她視網(wǎng)膜受傷脫落,后來何瀧在旁邊流淚松了口,從此不再詢問。
原本是公主般的人物,她之前又那么決然地脫離家族,此刻七零八碎躺在醫(yī)院,整場事就當(dāng)作丑聞一樣,在家族中傳開。
再后來,宛靈偷偷自加護病房替他帶話:“他想見你。”
宛云便讓他進來,那時她全身仍然打著麻藥,危險期未過,可能殘疾,也可能死。
他看著她,眼中全是震驚懊悔不可置信等復(fù)雜神色。
她沒等他解釋,只淡淡說一句:“我不愛你了。”
請他出去,一字不提前事,不再哭泣。
再后來就一直沒見面。少許傷感和遺憾,痊愈的傷口,難忘的疼痛,不能再動的小指,十年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都已經(jīng)結(jié)束。
并不美好但足夠深刻的夢。
宛云在第二日清晨先行醒來。
她自床上坐起發(fā)會呆,隨后掃視旁邊矮一截的行軍床。馮簡借走了她的耳塞和眼罩,此刻還在睡,男人的短發(fā)在被子下峭立,看上去的模樣比醒來時好相處。
自從扭傷腳以后,馮簡對宛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恢復(fù)到最初的冷漠和愛答不理,但又比最初更過分些——他已經(jīng)開始對她隨意皺眉、發(fā)脾氣,看人的時候習(xí)慣下沉嘴角,說話不留任何余地——但仍然不算太難相處。即使在最生氣的時候,馮簡仍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盡管從這男人嘴里說的話,能讓人對任何美好的事情失去興趣。
宛云盯著馮簡下巴上一夜后冒出的青色胡渣,因為身高難受地蜷曲著腿睡,不由再勾了下嘴角。
某種意義上說,他真是君子。這倒不是有修養(yǎng),只是馮簡顯然比她更討厭有陌生人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間,甚至還帶些莫名的道德和潔癖。
明明是徹頭徹尾的窮小子,但身上簡直有太多品行都不像是市井出身。是他太特殊還是之前某人的演技太矯揉造作?
宛云換衣服的時候想,如果十年前自己遇到的是馮簡,會怎么樣?
大概有兩個結(jié)局。
一是他們會成為朋友。另一個可能,大概是馮簡依舊會像現(xiàn)在這么抗拒自己——宛云能百分百肯定的,只是兩人之間絕無風(fēng)月情事發(fā)生。實際上,和馮簡相處一段時間后,宛云覺得自己很能理解馮簡單身至今只能靠聯(lián)姻解救的原因。
但世界也就那么奇妙。
如今,馮簡被迫成為了她的丈夫。宛云脾氣雖淡,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良好共處,即使曾經(jīng)那人,也苦追她一年之久才答應(yīng)。而在這個相對陌生的男人面前,宛云卻出人意料的放松。
但目前這樣,真的很好。她是真的不想再動任何感情,除了親情,最好一絲一縷都不要牽掛。**的、細水長流的、溫馨淡然的,全都沒有興趣。
馮簡自行軍床上翻了個身,在睡眠中深深皺眉。宛云在他旁邊坐下,一瞬間希望馮簡能繼續(xù)安睡,但不幸的是,如果他再不起床,他們就會錯過回程的火車。
“馮簡?”
對方眼皮動都不動。
“馮簡?”宛云伸手取下馮簡的耳塞,搖了搖他的手臂,“起床了。”
馮簡開始清醒,猛地睜開眼睛深深凝視宛云。宛云驀然再被這種過于銳利的目光近距離的看著,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馮簡看清是她,隨后閉上眼睛,口氣極差:“你怎么又來了?”
宛云皺眉:“什么?”頓了頓,“你該起床了。”
“憑什么?”
“欸?”宛云一愣。
“走開。”馮簡含含糊糊地說。
“什么?”
“別吵,讓我睡一會。才幾點?”
“可是待會……”
“你懂什么叫閉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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