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家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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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想找曾經的黨羽求些盤纏,可這種時候再沒人敢為他開門,就連寺廟也不愿收容他,他只好褪下錦袍,換了身粗布衣裳,一根拐杖,一只碗,一個水袋。
拄著拐杖,朝著老家的方向,開始乞討,下跪,求一口飯,一碗水。
他只求走到老家,死在亡故的妻子身旁。
所有人都十分默契,沒有一個人去為難這位老人家,沒有刺殺,沒有下毒,也沒有侮辱,因為他們知道,對于這個老人來說,他活著的每一刻都會是痛苦,就讓他痛苦的更久一些吧。
在這動蕩之中,嚴黨四散。而嚴府之內,唯有一家人沒能散去,而是從一個火坑,被抓到了另一個火坑。
楊壽全一家,從嚴家的地界,被接到了徐家的地界,自由是暫時的,軟禁是必須的。自始至終,楊壽全夫婦都沒有問過為什么,去哪里一類的問題。徐階給的住處雖然小了一些,但朝向更好。
出人預料的是,徐階親自召見了楊長貴,相談幾句甚是看中,保舉入國子監深造。楊長貴來不及為賞識他的嚴鴻亟哀悼,就莫名其妙上了一條新的船。他已經徹底搞清楚,自己的命運從來不在自己手中,他能做的,只有繼續讀書,拼命讀書。
好在,國子監有數不盡的書。
朝中死斗終塵埃落定告一段落,東南起義卻正是愈演愈烈的時候。
飛龍國連攻廣東數城,以饒平為中心建皇宮,墾良田,勢不可擋,擁軍十余萬,兵分三路攻閩、粵、贛。三路縣城衛所官兵,見飛龍旗或逃或降,幾乎無一反抗,三地百姓自繡飛龍旗,只待飛龍國來攻時揭竿而起,一時之間,飛龍國大盛,威震三省。
正如偉人所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明朝從不乏起義,但如飛龍國一般發展迅猛,官兵無戰意,百姓繡旗盼起義的并不多見,足可見嚴黨誤國之深。官兵貪腐儒弱,百姓不滿,在這一年徹底爆發。
七月,林朝曦再訪苔灣。這次是秘訪,毫不聲張,楊長帆怕落話柄,也不愿再與飛龍國產生太多交集,便只同徐文長私下與其會面。
上一次,是各種冠冕堂皇的辭令,這一次,聊的卻是實事。
幾月未見,林朝曦來了苔灣府,已沒有上一次那么大的震撼,外加飛龍國發展迅猛,這讓他重又有了些底氣,言語之間多了幾分傲然。
至少從版圖上來看,飛龍國已遠超徽王府,當然,這是在不算海洋版圖的情況下。
林朝曦此番開門見山,坐在席上毫不掩飾:“造厲帝愿與船主共圖天下。”
這話最不掩飾的地方在于,造厲帝要與船主共圖天下,而不是徽王府。
不等對面回答,林朝曦繼續說道:“如今我飛龍國三路大軍,所到之處,明賊望風而逃,百姓開城迎接,江西、福建之大統近在眼前,造厲帝精兵勤政,墾地擴農,百姓安康,兵強馬壯,大軍入浙指日可待!”
理想很豐滿!
飛龍國確實有自信的理由,三路大軍三路平推,無論是百姓的支持還是明軍的潰敗都助長了他們的氣勢,別說廣東福建,天下也可以吃給你看。
想必曾經的李自成也是這樣,起義比想象中的要簡單許多,只要抓住一個空隙就夠了。
楊長帆只不疼不癢說道:“恭祝飛龍國早日一統天下。”
“難道船主就對天下沒有任何想法么?”林朝曦眉色一揚,“若飛龍國與徽王府聯手,任陸上海上,明賊再無容身之地。”
徐文長警惕問道:“造厲帝是希望我們出兵么?”
“徐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林朝曦誠懇道,“如今浙兵傾力入閩,浙江正是空虛之時,若徽王府出船出兵,溫州、臺州、寧波唾手可得!造厲帝愿與徽王府共分浙江,同分天下!”
楊長帆立刻答道:“我軍士善水事,不善陸戰,兵士也沒有飛龍國那般數量,實是打不起浙江。”
林朝曦抿嘴輕笑:“船主最不該出此言,當年尚可燒杭州,何況今日?”
楊長帆跟著笑道:“的確,我自信可取一城一池,但絕無長守的自信,因此是燒杭州,不是占杭州。”
“今時今日不同,有我飛龍國在,明賊不過烏合之眾,便是南京也可據守。”
“既然如此,我也直說。”楊長帆無意再爭,直接亮明立場,“我徽王府,對大明的土地,一寸的興趣也沒有。”
“……”林朝曦露出驚訝且尷尬的表情。
在他眼里,造反無非就是為了稱王稱霸以圖天下,而天下不就是大明的土地么?
楊長帆也不過如此,僅僅是占個島建個寨而已的水賊罷了。
“船主不再想想么?”
楊長帆搖頭:“吃了么?我吩咐后廚做些燒烤海鮮?”
“不必。”林朝曦就此起身,“既船主無吞天下的野心,也不必再多談。”
“望飛龍國早日一統天下。”
看著林朝曦不忿離去,徐文長竊笑起來:“他們也怕了。”
“我沒覺得,我覺得他們誰都不怕。”
“那為何請我們牽制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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