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歸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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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誠惶誠恐落座,這才聊起這幾年的鄉(xiāng)事。
首當其沖的事,自然是瀝海楊府的遠去。
早在楊長帆亮明身份之前,楊長貴便已書信一封大義滅親,檢舉其兄楊長帆出海為寇。之后楊家人被接到了紹興,被接到了南京,又被接到了北京。楊壽全宅心仁厚,只留了兩個年紀太大沒處去的下人,包括鳳海在內(nèi)的下人通通給了十兩銀子,撕了契,還了自由身。
之后,杭州重建,需要大量的人財物。杭州周邊已經(jīng)慘的不成樣子,只好從紹興挖,瀝海山陰會稽盡皆遭殃,尤其瀝海,此前楊長帆招了不少閑人匠人幫工,現(xiàn)在買賣都沒了,立刻被扣上了賊寇幫兇的帽子,通通被抓去杭州充勞力,眼前幾個人,正是不堪受苦,貌似從杭州逃出來的。
不得不說,楊長帆燒杭州雖一滴血未見,但其后為彌補損失的善后之中,受苦遭罪的依然是百姓。
朝廷本就財政緊張,嚴世藩當權(quán)下,必然欺上瞞下,一面跟朝廷哭窮要工部的錢,一面跟當?shù)丶{捐,誰也逃不了,名門望族出錢,沒錢的出人。
“是我害苦你們了……”楊長帆默默嘆道,“這樣,今后你們?nèi)粼敢庠谖腋凶鍪?,我可以按月發(fā)例錢,來去自由。若想做別的,我也會安排,如今東海南洋正是開墾打拼的時候,起事的都是草根英雄?!?
鳳海剛要說話,楊長帆便揮臂道:“你今后就跟著我了,不必提了?!?
鳳海終是揉著光頭一笑。
楊長帆緊接著問起最關心的事:“有沒有老爺夫人和二少爺?shù)南ⅲ俊?
鳳海搖頭:“他們后來都進京了,據(jù)說二少爺進了首輔府中,其它就不知道了?!?
“哪個首輔?”楊長帆驚道,“嚴嵩還是徐階?”
“肯定是嚴嵩了。”
“……”楊長帆托腮道,“那……現(xiàn)在日子可不好過啊?!?
家人留在大明,始終是楊長帆的一塊心病。他非常清楚,明廷不會輕易地處置他們,因為搞了他們,只會激自己鬧出比杭州還要大的動靜來,相反,好好養(yǎng)著,自己才會老實。
養(yǎng)著,本也是預料之中,可被抓在嚴嵩父子手中,情況就有些復雜了。
……
北京,嚴府。雖然嚴嵩嚴世藩已回老家,雖然府中冷清了許多許多,斗爭卻從未停止過,只是斗爭的實際核心已不再是原來的嚴氏父子。
深夜,嚴鴻亟收到手信,沉嘆了一口氣,進房交予他最信任的幕僚。
這位幕僚,正是東海船主楊長帆的親弟弟,楊長貴。
事關重大,嚴世藩早早埋下根子,親自軟禁楊家人,就軟禁在自己家中。
意思很明了,老子要去當東南總督了,姓楊的你要鬧,掂量一下,你家人并不僅僅在朝廷手里,還在我手里。你想讓他們死很簡單,但我不會讓一切這么簡單,有種狀態(tài)叫生不如死。
好在,楊長帆與其義父相同,竭力避免與明廷再有任何爭端,之后甚至獻白鹿并書《進白鹿表》,龍顏大悅,楊家人的日子也就更舒服了一些。
楊長貴到底讀過書,又聰明伶俐,在嚴府的日子并不多么遭罪,反而很招人喜歡。京城人才是非多,嚴府更是一切是非的中心,毫無疑問,一個人在這里的成長速度,是遠超瀝海那種小地方的。
在成長的過程中,他結(jié)識了嚴鴻亟,嚴鴻亟年長他五歲,有專門的翰林大儒來府中給他上課指點,楊長貴經(jīng)常混到近處聽一耳朵,時間久了也與嚴鴻亟熟絡起來。雖身份懸殊,嚴鴻亟卻沒什么高傲的作風,只因他出身好過頭了,除了太子就是他,高傲這種事,實是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快感。
兩年前,嚴鴻亟親求嚴嵩,允楊長貴科舉,嚴嵩見楊長貴確也是個人才,就此允諾。楊長貴也不負眾望,考得舉人。這次他也學乖了,知道自己年齡擺在這里,后面的會試直接棄考,提前回嚴府。
如此乖巧,叫人不喜歡也不行了。
時至今日,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嚴黨魁首嚴嵩官職被免,中樞嚴世藩戴罪回鄉(xiāng),北京的這個攤子,就這么突然落到了嚴鴻亟肩上。
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不可能運作這么復雜的黨爭。
雖然老子和老子的老子給他留下了明朝最為強大的幕僚團,但他并不喜歡這些人,相比之下,唯與年齡相仿的楊長貴投緣。私下里,楊長貴成了他的第一幕僚。
楊長貴亦知自己的處境,自己是隨時有可能死的人,自己的命掌在哥哥手里,皇帝手里,朝廷手里,嚴府手里。他要生存,要讓家人生存,才高八斗是不夠的,必須八面玲瓏。
因此,他于嚴鴻亟,也是真心誠意鞠躬盡瘁,若是將來有一日自己家人要遭殃,好歹有個有身份的人能拉上一把。
看過嚴鴻亟遞來的密信,楊長貴也是輕聲一嘆:“藍道行,非凡人也?!?
嚴嵩父子走后,嚴黨并未與徐階正面沖突,而是將全部的戰(zhàn)斗力投入到了藍道行身上。這條線本身就是徐階透露出來的,徐階也不可能去保。一時之間,無論朝廷言官還是宮里的太監(jiān),都對藍道行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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