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八十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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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胡宗憲喉嚨受傷,指著楊長帆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么可能????
等等,也只有這樣才能說通了。
如果他還活著,那……
后方,另一馬這才趕上,徐文長依舊是狼狽下馬,看著茍延殘喘的胡宗憲,終是一嘆。
楊長帆無奈一嘆:“余下的后面再說,船主可還有遺訓?”
“有。”胡氏繼而望向胡宗憲,“亡夫有云,害亡夫者,非宗憲也。”
“什么?”一首領當即喊道,“還能有誰?”
“不管這些!誘船主上岸的正是此老賊!”
“先殺了再說?”
趙光頭回身大罵:“都閉嘴,聽老夫人說完!”
胡氏這才說道:“殺不殺他,諸位來定。亡夫只是說,真正害死他的并非胡宗憲。”
“誰?”趙光頭當即道,“如今杭州已取!便是天王老子,咱們也要殺過去為船主報仇!”
眾人屏息靜聽。
只聞老婦道:“朱厚熜。”
眾人面面相覷。
“朱厚什么?”
“這人誰啊?”
一首領當即罵道:“狗皇帝?!”
又是一陣沉默,趙光頭剛剛說出了一番豪言壯志,這會兒也不得不啞了。
這仇,有點難報啊。
“首領這話說的妙。”楊長帆望向剛剛開罵的那位首領,“‘狗皇帝’這三個字,老船主在的時候,是不敢說的吧?”
首領啞然,只等著楊長帆說后面的話。
楊長帆扶著胡氏繼而說道:“老船主雖身在九州,卻始終心系大明,視己為臣子,想封王,從未對大明皇帝有所不敬,可現在結果已經擺在眼前,老船主一心報國,怎奈君昏臣奸,終致老船主于死地,我等救之不及。”
眾人難免唏噓,破了杭州又如何?
老船主再也回不來了。
縱觀汪直一生,雖名為海寇,實際上根本沒什么敵人,放眼四海皆是朋友,為人重義,處事講信,得知屬下徐海等人私自劫掠后第一時間逐出門戶,雖與倭人勾結是真,但從未行賣國擾民之事。
相比于太多“瑕不掩瑜”“功大于過”的人物,他反而更加光明正大一些。
楊長帆看到的更多,汪直生對了時代,也生錯了時代。這個時代好,好在大海給了人們太多的機會,這個時代爛,爛在皇室對于一切的蔑視。
五十年后,一個叫作鄭芝龍的男人將會出生,他將同樣在九州,在平戶建立一個海上王國,走過與汪直同樣的道路,只是最重要的一步他成功了,招安歸明封王,蕩平東海,其子鄭成功更是虎據苔灣,攘夷輔國,終是在明末昏暗歷史上書下驚鴻一瞥。
而汪直起家,足足比鄭芝龍早了80年。
大航海時代,80年預示著太多太多。
楊長帆收起了自己最先的態度。
科舉并非無用。
他可以讓歪曲過的孔孟之道,君臣之禮,死死地烙印在每個人腦袋里,即便強如汪直,依然無法跳脫,人生的終極歸宿再非是真理,而是實際,而是封王封侯,以正其名。
汪直是這樣,胡宗憲是這樣,曾經的徐文長也是這樣,人活于世,能遵循“圣人之說”,為帝王盡忠盡孝,這就是全部。
選撥人才不假,禁錮思維更甚。
楊長帆默認一嘆:“夫人,船主葬于何地?”
“胡宗憲命人運回徽州老家。”
趙光頭獰目望向胡宗憲:“老賊!看你安葬船主份上,我也給你留個全尸!”
另一邊,楊長帆已經默默轉向西面,跪倒在地。
“兒不孝!”
一個響頭落地。
趙光頭與眾首領緊隨跪地。
“老船主!”
“徽王!”
“還叫什么徽王?”
“那……”
楊長帆繼而說道:“東城,光頭,還有眾首領,必為船主雪恥報仇!船主安心的去吧!”
拜奠過后,楊長帆率先起身,扶著胡氏走到胡宗憲面前。
眾人群情激憤:
“船主取他狗頭!”
“先拿這老賊祭了老船主!”
“本該少主來取他腦袋,如今……”楊長帆抽出大刀,躬身將刀柄遞于胡氏:“夫人來!”
胡氏顫顫接過大刀,一介婦人哪里下得了這個手?
再者,胡宗憲當權以來,將自己與汪滶接來杭州好生伺候,即便汪直身死也盡量照顧,她真的下不去手。
胡宗憲見胡氏如此,轉望楊長帆,露出了比汪直身死時更加復雜的表情:“你……你來吧……給我個痛快。”
胡氏也將大刀還與楊長帆:“還是東城來吧。”
楊長帆接過刀,握在手中,凝視胡宗憲。
這該是他見過最復雜的人,復雜到把自己也繞進去了。
徐文長默默上前:“該押回東海,待少主發落。”
一首領見了徐文長便來氣:“你又算什么?”
“我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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