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不征之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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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交往中,這兩位徽州人逐漸找到了共同語言。
汪直在大明眼里是海寇,在東海卻被稱為船主,雖兵力雄厚,行的卻是買賣之事,始終極力避免與大明軍隊戰斗,曾經占舟山也僅僅是為了行商方便。由此可見,他從不想與大明為敵。
送回毛海峰與家書后,雙方聯系愈發緊密,談到招撫之事也十分順利,只是汪直要求招撫的兩個條件,實非胡宗憲能力所及。
其一,封官進爵,這條胡宗憲努努力尚有可為,汪直畢竟也是大明出去的人,能想到最好的人生歸宿也就是這樣了。
可汪直偏偏又不滿足于此,加上了第二條——開海通商。
汪直手下數萬眾,不可能每個人都封官進爵。縱橫多年,他在海外也是有臉面的,唯有開海通商方可安置諸多部下。至于書信之中,汪直陳述利害,力證開海通商只為國富民強云云,胡宗憲卻是不在意的,只以為這是汪直為自己說辭進行的包裝。
胡宗憲想得清楚,開海通商之難有二。
其一,太祖祖訓在此,永不征倭,片板不得入海。近三百年間,唯有永樂大帝命鄭和出使南洋,即便是這段時間,除鄭和艦隊外,百姓商人依舊不得出海。永樂大帝已是文韜武略之全才,魄力尤甚,他尚且如此,何況世宗嘉靖。
其二,嘉靖喜靜,天下波瀾不驚他方可安心修道,開海禁必將帶來無盡的麻煩,他不可能支持。如今胡宗憲的地位岌岌可危,再鬧這一出,多扣幾個帽子過來他怕是扛不住。
可眼前已陷入僵局,不拿出一些實質性的功績出來,幾個月內胡宗憲便會被劾成篩子。
不能按部就班緩緩推進了,要出奇招。
總督府后舍書房中,紙墨筆硯就位,胡宗憲親自研磨,研的很慢,猶豫不決。
徐文長靜坐于桌前:“汪直狡詐,必下猛藥。”
“文長說的是,只怕這藥太猛了。”
“不猛得連自己都毒下,怎么誘得到汪直?”
“我懂,只是再想想。”胡宗憲不禁用更慢的速度研磨,“文長……你我已共事兩年有余,如若有一天……只求你原原本本記下我的所作所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徐文長答了一席毫無新意的話。
胡宗憲終是將墨推給了徐文長:“那就做吧。”
徐文長輕輕沾墨,最后抬頭說道:“徐海余部,皆已歸順汪直。只要誘汪直上岸,可保東海十年無憂,百姓、帝王、史書,都會記得汝貞的功業。”
胡宗憲聞言,神情終于穩定了一些:“那些彎路呢。”
“氣節稍貶,瑕不掩瑜。”
胡宗憲的瞳色漸漸堅定,握住了徐文長握筆的手:“天下,也會記得徐公。”
……
日本九州,肥前國平戶島,佇立著一座不亞于任何一位大名的居城,集和風建筑、明匠技藝于一身,高五層,內外四層,三面環海,城外港口泊大型福船十余艘,往來熙攘。
城主自稱徽王,號五峰船主,親近一些的后輩稱其為老船主,弗朗機人認為這是東方人對“教父”的另一種闡述。
城中大廳,十余人集會議事,無論場面布置,還是家具裝飾擺設,竟同明朝總督府議事廳如出一轍,縱觀全場,盡是漢人。
再看坐于首席者,身著青袍,紋繡甚是花哨,兩肩繡粉米各一、兩袖藻與宗彝各三,若是熟悉大明朝廷服飾的人一看便知,這正是郡王衣裝。
再看此人相貌,五十出頭,長須尖臉,目色頗有威儀,還當真是一副郡王的樣子。
真正見過汪直的人必然感嘆,此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根汗毛像是海盜的樣子。
一白衣貌美青年立于他身側,通讀手上書信,汪直則不斷掃視面前這十余人,觀察他們表情細微的變化,他尤其看重次席一高個方臉男子,總想讀透他的心。
這個人,總能早一步面對變化,那么眼前的變化他又如何應對呢?
楊長帆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在這里他不叫楊長帆,叫汪東城,不要問他為什么,他就是要叫汪東城。
兩年前,毛海峰回九州前三日,楊長帆找到了汪直,送上了即便是汪直也難以想象的大禮——徐海余部萬余眾,王翠翹,外加當兒子。
徐海余部是軍隊,王翠翹是女船主,兒子雖然不重要,但可見其誠意。
汪直并不知道楊長帆是如何說服的王翠翹,如何收服的徐海余部,他也并不相信楊長帆,但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接住了總不算吃虧。
滿是疑心的他接受了這個大餡餅。吞并了徐海舊部,就此東海再無敵手。
至于對于楊長帆本人目的的疑慮,他也漸漸打消。按照楊長帆的說法,他惹到東南第一號人物,早晚是個死,被派往九州證明了這個說法,毛海峰的歸來更印證了這一點。胡宗憲只要在東南一天,他便誓死不歸。
汪直起初還疑慮這是一出苦肉反間計,可這出計怎么都說不通,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搭上徐海余部未免太大方了,再者說,你混進來又如何?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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