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傳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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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長帆也不好說什么,只撓頭道:“我與文長結識更早一些。”
“嗯……文長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唐順之也談不上失望,“楊參議莫怪,我并未認為你不如汝貞,只是在我此前的認知內,文長輔汝貞才是東南上上之選。”
這位雖然心平氣和,但口氣實在是大,六品主事直呼巡撫字號,這倚仗真不知從何而來。
楊長帆唯有賠上傻笑。
唐順之接著說道:“言歸正傳,雖然文長這樣安排,我卻并不認為鬼倭真的會來南京,也不認為楊參議可以憑借這些人馬對抗鬼倭。與其在南京守株待兔,不如去江寧,或渡河去烏江駐守。”
楊長帆立即答道:“那邊地勢復雜,利于倭寇潛逃,唯南京城外,一馬平川。”
“嗯……”唐順之并沒有反駁,“既然楊參議心意已決,有什么需要請告訴我。”
“只有一點。”楊長帆堅定道,“讓我在留在兵部,第一時間看到一切軍報即可。”
唐順之聞言起身,走到房間角落,抽了一把椅子:“既然如此,你坐在這里即可,你可以與我同時看到軍報。”
“唐主事不怕我在這里打擾么?”
“楊參議耐得住寂寞即可。”唐順之說著又坐回案前,指著書架道,“沒事的時候可以看些雜書,有別人寫的,也有我寫的。”
“那……打擾了……”
“請自便,隨來隨走。”
楊長帆就此與唐順之共享了簽押房。二人基本也沒什么話可以交流,就這么坐著干各自的事。后面的日子,楊長帆的作息時間基本跟唐順之保持一致,他來就來。他走就走,偶爾借一本書回去讀,沒想到在如此焦灼的時候,進入了一種喝茶看書的悠閑狀態。
他起初確實耐不住寂寞,只因架子上的書太難讀了,古文繁字需要適應很久。即便字看懂了,品意思還要品好久,沒有譯文,只能隨緣。
可隨著他理解的深入,讀這些書也愈發變得有趣起來。唐順之這里擺放的可真是貨真價實的雜書,沒一本四書五經。正統的書最多只有歷史類的,其余大部分的書籍都屬于一個可怕的類別——哲學。
其實孔孟之道也可以算是哲學,只是那是世人皆知的哲學,是統治者希望你去信奉的哲學。而唐順之這里是另一種哲學,從著者以及行文中看,這些哲學的根子都源于同一個人,王明陽。
而通過偶爾的日常交流。以及與兵部衙役官吏們的打探,楊長帆終于搞清楚了這些東西的脈絡。
在知識分子群體中,默默產生了儒道以外的哲學信仰,名曰心學,創始人王明陽即正德年間大儒王守仁,雖然已過世近三十年,但其功勛偉業依然被傳唱,在這樣的時代中。恪守己任且不用屈身完成了一系列的偉業,是一個無限趨近于神的人。當一個人幾乎成為神,便成了信仰,信仰需要傳承,于是這個學派就產生了。
后來的人,企圖解釋發揚心學,一般到這種時候,原先偉大的思想就將被往各個方面解釋,簡單的真理也將變得復雜,于是心學之內又產生了各種學派與分支,同時在知識分子群體暗中發揚光大,影響極廣,可以說是一個能量巨大的“兄弟會”,神秘而又強大,沒人知道這個組織中有多少人,都有誰,這個組織也從不公開活動。
在這樣一個思想禁錮的時代,一位半神愣是戳出了一個縫隙,讓思想的種子生根發芽。即便是皇帝也對其采取了一種默許的態度,只因心學的一切倡導幾乎都是正義美好的,只教人怎么做人做事,幾乎沒怎么提政治與皇權,因此它的存在對于統治者來說完全是正面效應,即便這堆人拉幫結派,但心學的根基上,他們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雖然云里霧里,但楊長帆還是基本摸清,這位六品主事唐順之正是一位主要的心學傳人,所以盡管他官居六品,但即便是二品大員也對其禮遇有加。
心學組織內部能人輩出,而且在半神的影響下幾乎都是正義的能人,在共同的信仰中彼此推薦提拔,愈發形成了一股潛在且強大的正義力量,但依然只能潛在,因為聊了這么多,嚴嵩這座高山依然無法逾越。
至于唐順之本人為官,這個歲數其實真應該達到不亞于楊宜的地步,這位起始就是會試頭名,但實在運氣不好,前后犯大忌被罷官,過幾年又被請回來,如此反復多次,時至今日,被趙文華胡宗憲請了回來,也只能提到六品而已。
來來去去,卻也成就了唐順之,他有更多的時間去學習研究游歷,終成一代心學大師,路過山陰的時候還收了徐文長。
按理說這種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完全可以潛心傳道,可心學是正義的,倭寇肆虐,不能坐視不管,因此他還是被請了出來,這一次不是來鬧的,要平倭。
說到底,心學到底是什么?
楊長帆也不知道,雖然他看了一個月的唐順之藏書,但越看越糊涂,最后只能做出草率的理解——要做好人,干好事,這其中當然有無數的論證什么叫好人好事,如何做好人好事,楊長帆終究是沒有品透,沒法到達半神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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