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毛顫動了幾下，下一秒，韓夢舒緩緩睜開了眼睛。
    強(qiáng)烈的光線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多年都呆在黑暗里，幾乎快忘了陽光是什么樣子。
    “夢舒，你醒了！”
    韓夢舒耳邊響起了一道驚喜的男聲，很熟悉的音色，即便過了這么多年，這道聲音還是深深地鐫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眼角一轉(zhuǎn)，對上的是一雙關(guān)切的眼睛，就像回到了十三年前，那雙眼睛里重新有了自己的倒影。
    是明宇……
    “夢舒，身體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醫(yī)生……”
    姜明宇起身就要走，但馬上就被韓夢舒一把拉住了手。
    “別走……”她聲音沙啞得嚇人，“明宇，陪陪我，一會兒就好……”
    姜明宇點(diǎn)頭，重新坐了回來，他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從前他熟悉的夢舒回來了，眼里沒有了冷漠與疏離。
    等到真的面對姜明宇的時候，韓夢舒發(fā)現(xiàn)剛才和徠說的那些話，自己什么都問不出口，什么都說不出口了，也許就這么看看他就好了，把他永遠(yuǎn)記著……就好了。
    “在英國這些年……還好嗎？”
    姜明宇愣，從他回國后，韓夢舒從來沒這么問過他，他一度以為，她已經(jīng)不在意自己了。
    頓了頓，他堅定地?fù)u了搖頭，“不好，一點(diǎn)都不好，在英國，我想你想到要瘋掉……”
    直白而簡單的話語直擊心靈深處，韓夢舒瞬間怔住。
    姜明宇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韓夢舒，“韓夢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對當(dāng)初的事情很后悔，后悔的恨不得重來一次，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jī)會，我絕對不會主動放開你的手。”
    他的這些話，藏得真的太久了，這次無論如何要全部說出來。
    “知道你出事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要瘋了，不敢去相信，不敢去想，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該怎么辦？”
    說著，姜明宇站了起來，下一秒，單膝下跪，攤開手心，一枚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明宇……你這是……”
    韓夢舒吃驚地睜大眼。
    “夢舒，我知道，這些話，這枚戒指，遲了整整十三年，我對你有太多的對不起，但請你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一定會好好補(bǔ)償你，好好守在你身邊……”
    “還有，很對不起，今天沒有下雪，我違約了……”
    當(dāng)初他們約好的，下著初雪的那一天他會向她求婚，但他食言了。
    深吸一口氣，姜明宇的雙眼亮如星辰，“我愿意愛你，護(hù)你，直到永久，夢舒……嫁給我吧。”
    沒有什么特別策劃的浪漫場面，姜明宇的求婚，有的只是他手上那枚簡單的鉆戒，以及……一片真情和一生的承諾。
    韓夢舒手捂住胸口，‘砰砰砰——’雷鼓般的心跳的，快到讓她無法呼吸，眼里的淚水終于決堤。
    為什么老天要這么捉弄人？
    她曾經(jīng)一年又一年地等著他說這些話，可等來的永遠(yuǎn)是失望。
    為什么就不能再早一點(diǎn)說出來，如果當(dāng)初他們能坦誠面對彼此，是不是結(jié)局就會變的不一樣了？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現(xiàn)在，也許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了，她來不及好好看看他，來不及和他好好說會話，甚至來不及好好跟他告別……
    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
    “明宇啊，我想知道，現(xiàn)在的你喜歡的是16歲的我，還是現(xiàn)在的我？”
    韓夢舒痛苦地閉上眼，沒有做出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姜明宇怔，但下一秒，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就給出了答案。
    “你變了很多，也許性子變得溫和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盛氣凌人了，從前的我或許做夢也想你早點(diǎn)變成這樣……”
    姜明宇抿唇，很認(rèn)真地說出了心里所想的話，“但夢舒，我……不希望你改變，我喜歡的還是從前的那個你，對著我，對著所有人，恣意瀟灑，毫無顧忌的那個你。”
    韓夢舒聽著，淚水不斷從眼里淌下來，止也止不住，臉上卻是揚(yáng)起了無比燦爛的笑。
    “夠了，這樣……就夠了……”
    她伸手，緩緩地合上了姜明宇的手心，看著戒指就這么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她眼中消失。
    “對不起，明宇，戒指……我不能收，你值得更好的，更愛你的人，所以……忘了我吧。”
    韓夢舒現(xiàn)在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在剛才，她心里猛地騰起了一種蒼白無力的虛弱感，眼前的一切變得恍惚起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時間了。
    費(fèi)力地抬起右手，她最后想再摸摸他的臉。
    我的明宇長大了，褪去了青澀變成了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了，看起來比當(dāng)年更帥了，就是可惜，這些年，我一直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下一秒，即將觸上臉頰的手就這么無力垂落了。
    在這一瞬間，姜明宇像是感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滑落的手，把她帶到了自己懷里，緊緊地?fù)е孟襁@樣就能減緩一些心里生出的不安感。
    那是，眼前的人一下子變得遠(yuǎn)在天邊的蒼白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