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閉著眼，手指撩起沈落那烏黑細長的頭發(fā)。
    發(fā)絲香味，幽幽的。
    沁人心脾。
    顧輕延聞了好久。
    睜開清冽的眼眸，目光落在沈落那如白玉般的肌膚上，欲望漸漸爬上褐色的眸子。
    吻痕，落在了沈落的頸間。
    如春雨一般，涼涼的，輕輕的。
    又宛如一片羽毛，落在皮膚上。
    沈落身體繃得更緊。
    耳畔又響起主治醫(yī)生的囑咐：“切忌同房。”
    對啊，醫(yī)生說過的，她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至極了。
    肚子里還有個定時炸彈。
    顧輕延這是嫌她死得不夠快么。
    如果是以前，她不會有什么波瀾的。
    會平靜的，接受命運。
    可現(xiàn)在爸爸醒過來了，她突然不想那么快死了。
    她想陪爸爸，媽媽過完今年這個春節(jié)。
    看漫天絢麗的煙花。
    想確定父母高枕無憂。
    顧輕延的吻又要落在自己臉頰上。
    沈落下意識的躲閃。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側臉。
    下巴被他的大手牢牢地禁錮著。
    她被迫移過臉頰，被迫和他對視。
    他的濃眉皺在一處的，語氣帶著不悅：“落落，你來之前，沒想清楚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嗎？”
    沈落的身體頓時僵硬。
    對啊，來之前，她應該想清楚的，這種事情，肯定得發(fā)生。
    她的身體，是唯一能吸引顧輕延的東西了。
    “給你爸爸挑選的護工，劉特助已經(jīng)找好了。等會就會送到你面前，讓你挑選。”顧輕延摸著沈落的頭頂。
    語氣很低，很輕。
    卻帶著壓迫感。
    不如質疑的緊迫。
    沈落呼了口氣，既然是做交易，那她就順水推舟，把爸爸出院的事情拿出來談吧。
    “我喜歡你聽話的樣子。”他又開口了。
    沈落眨了眨空洞的眼眸，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眸子里顯得那么渺小。
    好像她這個人，在顧輕延的人生里，就沒什么存在感。
    雁過無痕。
    風輕輕一吹，她遺留下來的所有痕跡，都會消失不見。
    聽話的樣子。
    她還不夠聽話嗎。
    違心的看他演戲，違心的聽他說話，還要言不由衷地討好他，才能讓沈家夾縫里求生存。
    以前沈落最看不上依靠男人，犯賤生存的女人。
    可現(xiàn)在她卻成了她曾經(jīng)最討厭的樣子。
    如今她明白了，低谷期永遠沒有底，總有意外，把她打到十八層地獄去。
    她還不能了結，解脫，她必須得咬牙，艱難地走下去。
    沈落咬著唇，凝視著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那你得同意讓我爸爸出院。”
    “出院？”顧輕延擰眉，才醒過來，怎么就要出院了呢。
    沈落以為他不愿意，又解釋：‘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想讓他回家過年。等年一過，又回醫(yī)院都可以。顧輕延，我爸爸這么多年，都沒跟我提過要求的，這次是他唯一一次提要求。我不能不滿足他。幫幫我。’
    “好。”
    顧輕延看她軟言軟語的樣子，便心軟了。
    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顧輕延的大手，插入她的發(fā)絲，摩挲著她的臉龐，又要親她。
    她卻不合時宜地開口了：“你現(xiàn)在給劉特助打電話，讓他去辦。”
    “沈落，你不信我？”顧輕延瞇著眼，忽地氣笑了。
    沈落說：“沒辦法，人總得吸取教訓。你很容易反口的。我時間很多，你打了電話，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
    打了電話，馬上就可以開始。
    這是明晃晃地把她自己的身體拿來和他談條件，做交易。
    顧輕延又想到上個被她流產(chǎn)掉的孩子也是，她生孩子不是她的義務和責任么，她也是提了一堆的條件，甚至要和她簽合同，發(fā)毒誓，她才愿意生。
    結果她拿到了好處，孩子卻沒了。
    這些往事，他已經(jīng)刻意在規(guī)避了。
    不想想起，也不愿意想起。
    可沈落卻很不聰明的，偏偏刻意去提。
    顧輕延臉都變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跟我說話？”
    沈落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痛。
    但還好，她可以忍耐。
    被他這樣對待，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傷心難過，但現(xiàn)在習慣早已成自然了。
    他遲遲沒有動作。
    更沒要打電話的意思。
    沈落忍著疼痛，伸手從衣服兜里掏出手機，垂眼，熟練的找到劉特助的電話號碼，遞給顧輕延：“用我手機打吧。”
    “沈落。”顧輕延咬牙，似乎在警告她。
    她還是擅作主張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很快，劉特助不安的問：“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顧輕延要跟你說話！”沈落見他不愿意接電話，就按了擴音。
    條件得一開始談好。
    這是沈落在顧輕延身上學到的教訓。
    顧輕延遲遲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