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靜止，喻窈窈微笑，對，她也只是微笑。
    關(guān)于這個父親，除了照片中的印象，也就是上次在精神病院有過一面之緣……難道他現(xiàn)在恢復(fù)了嗎？
    頭頂有無數(shù)問號在打轉(zhuǎn)，這就是她踏過千山外水在尋找的父親嗎？再次見面，好像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花白的頭發(fā)，高高的額頭有些謝頂，英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哈利波特式的大鏡片眼鏡，略顯暗黃的皮膚上爬著一個個餃子皮似的皺褶……沒錯，人好像變精神了。
    坐在實驗桌案前的龍瀛伸手指向喻窈窈，手上沾染了些許黑色的墨汁，并且一直握著那只深色的老式鋼筆，“你們是……”
    “……”
    喻窈窈有些許納悶，張了張嘴，倒還真不知該怎么講，她傾身向前，想走的更近些，卻被楚墨喬不著痕跡的拉住。
    楚墨喬倒是不急，掃視了一圈實驗室里的擺設(shè)，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目光深沉的道：“能站在這兒，自然是這棟別墅的主人。”
    別墅的主人，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人了。有人不請自來霸占著他的地盤，站出來說句話，那是在正常不過的舉動，沒告擅闖民宅都已經(jīng)很客氣了。
    “是嗎？”
    龍瀛說的像是疑問又像是肯定，別墅的主人？那他就是這別墅的前主人，那時的自己，事業(yè)剛起步，父母在C市給自己置辦了這個住所，也是在這里，他組建了原本該是溫馨暖人的家庭，而這座房子，曾經(jīng)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主人……
    看見那個該是自己父親的人，此刻還保持著原先那個拿筆指著自己的動作，無視面前的兩個年輕人，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喻窈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武俠片里的大俠點了穴道。
    等了半天，還是喻窈窈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你……你是叫龍瀛吧？”
    “嗯，你是？”
    他問自己是誰，他問自己是誰了，喻窈窈說不出的開心，眼前的人是上次在精神病院里見過的人沒錯，和之前的癡傻不同，這次，他會問問題了，人清醒了。
    “我叫喻窈窈，喻女士……不對不對，那個，哦，我媽媽叫喻悠若，我今年19歲了……”
    說完一連串的話，喻窈窈懊悔的咬住了下唇，早就在心里說了要淡定淡定，可話到嘴邊，就變得有些語無倫次，問她話的，可是她父親唷。
    千萬次的想象，比不上一次見面。
    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父親的半個影子，不懂事的時候，喻女士和她說，自己是垃圾堆里撿來的，是孤兒院里抱來的，是石頭縫里挖出來的……而懂事后，喻女士又說，父親是個大學(xué)老師，醉心與實驗，猝死在實驗室里。
    在喻女士那里，喻窈窈得到了n多關(guān)于父親的事情，各種可信的不可信的版本。直到在喻女士過世后，凱瑟琳翻出的照片，還有隱約得出的猜測，也許，她的父親，還活著。
    可不就是，一整個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伴隨著想象，喻窈窈的嘴角一點點上揚，眉眼間的弧度，也慢慢擴大，她很開心，她的父親，清清楚楚健健康康的，這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有時候，人會因為過于專注于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而忽略目光所及的某些東西。楚墨喬感覺自己的存在感從未接近過零，可照目前的趨勢，他的存在感，似乎已經(jīng)是負值的了。
    不說他亮出別墅主人身份后，在龍瀛心中沒怎么起到威懾力。就連一直站在他身邊，和自己十指緊扣的喻窈窈，即使他故意加重了一下握手的力道，居然沒有喊痛，好不在意。
    照著這樣的發(fā)展，也許，自己慢慢穩(wěn)固的地位，會被這個“壞父親”取代嗎？楚墨喬偷偷的在心里盤算著。
    他不喜歡龍瀛的出現(xiàn)，或者，說的委婉點，他有些討厭龍瀛的出現(xiàn)，要是真的躺在那座墓碑后就好了。心里出現(xiàn)這個想法后，楚墨喬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承認自己有時比較的狠心，但并不是惡毒的人，可當下，他好像詛咒人去見上帝，還是自己女友的那個“壞父親”。
    驅(qū)散頭腦里的非理性想法，他決定繼續(xù)沒有存在感的站在喻窈窈身邊，那她就不是一個人去面對，這樣，他會比較寬心。
    陪同等待的過程，楚墨喬有兩點發(fā)現(xiàn)，第一，再次進這處廢棄的實驗室，里面的擺設(shè)，有一半已經(jīng)被整理，原先放巨大浴缸的地方，破碎的玻璃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書籍。第二，喻窈窈和龍瀛，都喜歡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動作。
    那許多前前后后的錯落，是復(fù)雜而單純的緘默。
    二三十度的空氣，摻雜著幾分沉默，幾分共鳴，幾分激動……統(tǒng)統(tǒng)混合在一起，然后慢慢發(fā)酵。
    “你說你多大？”
    楚墨喬感覺時間都已經(jīng)從年輕力壯的小伙變成年邁體虛的老人，后羿已經(jīng)駕著五彩祥云追上嫦娥，黑山老妖親自把聶小倩托付給寧采臣……總而言之，就是時間過了很久很久，龍瀛才吐出這么一個問題。
    19歲的喻窈窈無需監(jiān)護人，可楚墨喬卻有一肚子的問題想替喻窈窈問龍瀛，無奈看著眼前的兩人，同樣是懷揣滿肚子的激動情緒，都有自己的小世界，死活沒讓他有提問的機會。
    喻窈窈就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