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1)
蔡鍔將軍病逝時,嘉武正與陳玉昆押運繅絲設備從上海逆流至岳陽的長江江面上。對蔡鍔將軍離世一無所知。嘉武聞此噩耗,已是翌年五月仲夏。
春節后,陳玉昆率領原繅絲廠的一幫熟練工人,不分白晝,加班加點,安裝調試新設備。半個月后機器運轉正常。首季度帳面顯示,贏利凈增四萬大洋。
這幾個月,嘉武拖著一條瘸腿,一身油漬,胡子拉碴,和工人一起挑燈夜戰。現在,他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嘉武刮了胡子,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干凈衣裳,找帳房先生取了一萬大洋銀票,騎上一匹快馬,去縣城找他的老戰友去了。
嘉武回來第一天,土司大老爺就告訴兒子嘉武--苗一刀其人善使苗家刀法,當地武林高手與其過招很難逃脫第一招亦敗陣故渾名苗一刀在古城縣當縣長一事。嘉武大喜,卻不急于求見。土司大老爺問何故,嘉武笑而不答,搞得神秘兮兮。不就不,老子落得清靜。清靜沒幾天,土司大老爺就大病一場。請來縣城的郎中查看,稱并無大礙,不過這兩年操勞過度,調養一段日子自會痊愈。嘉武揚鞭策馬,趕到苗縣長的縣黨部時,苗縣長正躺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閉目養神。縣黨部在洪泰正街,一條古老而曲折的青石板官道穿城而過。而辦公用的四合院似乎年久失修,幾根立柱與橫梁間皆加柱支撐,搖搖欲墜。窗格廊檐,蟲蛀雨蝕,破敗不堪。但院落整潔,幾蔸芭蕉樹翠綠欲滴,花草芬芳,生機盎然。趴在門檻邊的大卷毛獅狗見來了陌生人,爬起來想吠,一看又立馬噤聲。陌生人穿戴整齊,風紀扣也扣得一絲不茍,一件灰色的中山裝如了這里的最大主人苗縣長。吠這樣的陌生人,不僅會挨一腳,弄不好還被罵一句“不識相”。獅毛狗退到一邊,四爪刮地一滑,肚皮貼著地面,舒舒服服打了個哈欠,趴下來,把頭埋在兩爪之間,又打它的盹去了。
嘉武不怕流血打仗,卻怕狗,一見獅毛狗爬將起來,嚇得差點大叫“苗一刀”。不料,獅毛狗看了他幾眼,并不吠他。他又覺得這卷毛獅狗真不是東西,要是真來了歹人,它的主人豈不在睡夢中束手就擒苗縣長的懶人椅邊放著兩張木凳,一張放了茶杯,一張空著,中午若是有人找他,坐的就是這張空著的木凳了。嘉武輕手輕腳坐上去,靜靜端詳著這位在武昌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一只綠頭蒼蠅飛到了苗縣長的鼻尖,抖著翅膀亂爬,這里叮叮那里嗅嗅。苗縣長臉上肌肉神經質地抽抽,突然,苗縣長伸出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綠頭蒼蠅飛走了,他也睜開了眼
盯著嘉武看了半天,苗縣長仍然神情恍惚。他“哎呀,那個夢絕了。我和嘉武沖出營門時,江岸對陣炮聲隆隆;猛然一梭子彈打了過來,身邊倒下兩個戰友,我和嘉武卻毫發未損,這不是真的發生過的事么哎,我你,怎么長得像嘉武,你是嘉武”
嘉武哈哈大笑,“你這個的縣長,午覺把你睡糊涂了。看看,看好一點,我是不是李嘉武”苗縣長睜大眼睛,一骨碌爬了起來,便和嘉武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拍肩撫背好一陣才分開。苗縣長退后幾步,“走過來,走過來。”“哈哈哈,你的想看我笑話。”嘉武挺胸想穩穩走幾步,不料腿不聽話,一走,還是那樣一瘸一拐。“哈哈哈,”這回是苗縣長大笑,他瞇縫著雙眼對嘉武“還牛不牛,跟老子一樣了吧來來來,我們一起走走。”
嘉武瘸的是左腿,苗縣長瘸的是右腿。一走,你拐左邊,我拐右邊。苗縣長“的袁世凱,把我和你弄成了。”兩人又一陣哈哈大笑。笑罷,嘉武問“你怎么知道我腿受傷了”“才我知道呀全縣人民都知道了。”苗縣長一巴掌重重拍到嘉武的肩上“為你驕傲”嘉武一頭霧水。他在云南受傷,他不,誰知道爹也不喜歡張揚。這點他很清楚。“別東想西猜了。昆明、長沙、及廣州南華日報等多家報社把你勇救蔡將軍的事跡登了整整一版。我在考慮,等你回來,舉行一場隆重的表彰大會呢。你不但是李家的光榮,也是整個古城縣的光榮”“慚愧慚愧。為蔡司令,我這點傷弄得沸沸揚揚,算是沾司令的光了。”嘉武罷,嘿嘿一笑“像你,一條腿都差點被卸下,卻鮮為人知。”
“正是正是。”苗縣長仰天長嘆,道“要是蔡將軍尚在,苗某人真愿替他而死。”嘉武一怔,“你的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去年十一月,蔡將軍病逝于日福岡,你不知道”
“不可能”嘉武臉色驟變“去年八月,我傷愈回湖南之前,尚與司令共飲。”苗縣長引嘉武到辦公室,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報紙,“自己看看吧。”嘉武拿著報紙淚如泉涌。他哽咽道“司令英年早逝,國家之大不幸。”
“節哀節哀。”苗縣長捧來一杯當地百年傳統擂茶,放到嘉武手上“蔡將軍病逝,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去了哪里”
嘉武喝了幾口擂茶,緩和了一下情緒,便原原把這大半年的經歷了福利 ”songshu566”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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