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2)
“前幾日,支家仆賀老六赴長沙尋找他們,數日過去,至今尚未返家。”
“李嘉武是您兒子”苗縣長端正身子,便很吃驚地問道。
“正是。”土司大老爺答了,疑惑道“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苗縣長“呼”地起來,便驚喜地握住土司大老爺的手“武昌起義,我和嘉武、文斌等鐵桿兄弟們一同最先沖出營門,前往楚望臺軍械庫奪取槍支彈藥呢”
“上酒今日我要與苗縣長一醉方休”土司大老爺拍掌,呼喚仆人。
這邊土司大老爺與苗縣長推杯換盞,酒興正濃。那邊,啞巴大哥和石頭那伙放牛娃更是快活。他們以碗當盞,豪氣沖天。啞巴大哥早忘了新房里面壁枯坐,顧影自憐了數個時辰的桃花。
鬧到了興頭上,啞巴大哥突然想到該和石頭娃兒換衣服了。石頭娃兒早就喝得魂兒出竅,眼前只有重重疊影,哪里還記得啞巴大哥和他換的是新郎服不消一會,從頭到腳,石頭娃兒成了新郎官,啞巴大哥成了放牛娃石頭兒,惹得大伙酒鬼笑翻了天。他們一陣陣喧嘩,蓋過了戲班子咚咚嚓嚓、叮叮鏘鏘的吹打聲
如此喧鬧,大太太似有些不滿。她吸著水煙對坐在一邊,伸長脖子看得上癮的二太太“大牛啞巴大哥名是李大牛、石頭娃兒原名即是李二牛鬧夠了,該入洞房了。”
二太太正看得入迷,也不耐煩,“他鬧夠了,自然會回去。”
“大牛是你親生的,你不去叫誰叫去,現在就去把大牛叫回去”大太太拉下一臉橫肉,口氣強硬。
二太太還想頂嘴,看到土司大老爺瞟了一眼過來,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對三太太發號施令“大牛聽大姐蘭兒的,叫蘭兒去。”
三個太太中,三太太是受氣包。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可以使喚她,不過,也只有她才使喚得了蘭花兒。三太太扭頭左右探望,不見人影,轉過身子,看到蘭花兒和蓮姐坐在后排,嗑著瓜子,有有笑,目光始終不在戲臺上。三太太聽湘劇花鼓調像聽天書,正想找借口離開。她起身,和土司大老爺、苗縣長打了個招呼,便向蘭花兒走去。
蘭兒和蓮姐也是聽不懂湘劇花鼓調,只不過湊熱鬧罷了。她倆見三太太過來叫,自然沒有怨言,便趕緊起身,跟隨三太太去。
幾個見酒不要命的家伙,早已東倒西歪。一身新郎服的石頭娃兒吐得一塌糊涂,衣襟上好幾片污漬,臭不可聞。一身放牛娃破爛衣服的啞巴大哥,天生好酒量,現在仍興高采烈,也不看眼前著誰,“哦歐哦歐”,端著一碗酒,要往蓮姐嘴里灌。蘭兒伸手,一巴掌打到啞巴大哥的手腕上,奪過酒碗。啞巴大哥這才看清他面前是蓮姐,尷尬地呵呵一笑。
啞巴大哥開心,蘭兒開心不了。你看你看,還有沒有一點新郎官的樣子蘭兒比畫著,叫啞巴大哥快回新房,一身新娘妝扮的桃花等他該著急了。
啞巴大哥愣了一下,總算明白了。他沮喪地和石頭娃兒他們招招手,便一搖一晃地朝新房走去。
新房里,桃花早等急了。幾個時辰前,一個老媽子端了個托盤進來,有一碗飯和幾樣菜,叫桃花吃。桃花早就饑腸轆轆,毫不客氣,一托盤的東西風卷殘云,一掃而光,末了還咂咂嘴,意猶未盡。老媽子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問,要不要再來一些桃花還能吃,不敢吃了,怕吃撐了睡不好。逗得老媽子咯咯笑,連有道理。
老媽子走后,桃花坐回床沿,又把紅蓋頭蓋上。她想大院里吃喝的吵鬧聲持續了好幾個時辰了,啞巴大哥總該來掀蓋頭了吧或者,是土司府李老爺來掀那個春夢又跳到了桃花眼前。這個念頭一出現,桃花“呸呸呸”地呸了回去。她真想為這個荒誕的念頭抽自己一巴掌。這時,天已半黑,老媽子走進來點紅燭,大概也看不清她滿臉的羞紅。老媽子走后,桃花又等了許久,仍不見啞巴大哥的身影。這兩天起做嫁妝,晚上熬夜,非常勞累,在轎子里就困得想睡覺。眼皮打了一架又一架,桃花終于不耐煩,繡花鞋一蹭,衣服脫得只剩了一塊紅肚兜,一下子倒在床上,頃刻間睡得雷打不動。
老媽子進來看到桃花已經睡熟,就幫桃花放下蚊帳。剛想離開,突然想到啞巴大哥笨手笨腳,等會回來連紅肚兜都不會解怎么辦就悄悄先幫忙解開了。老媽子走出幾步,自言自語道“這妖精,才十六呢,這就大得,咦呀”
啞巴大哥愛放牛,更愛游泳沖涼。別看他整天穿著一身放牛娃的破爛衣裳,身上卻有洋胰子的香味。啞巴大哥喝得醉醺醺回到新房,忘了床上躺著一個美人兒。他徑自從門背掛鉤上取下一條大褲衩,“哦歐哦歐”出了門。晚上,一聽啞巴大哥“哦歐哦歐”,家仆就會趕緊跑到大院西角的井邊,提上一桶又一桶的井水,恭候啞巴大哥的到來。啞巴大哥一年四季洗冷水澡,似乎也是跟石頭娃兒學來的。學來的還有光著屁股就在井邊沖涼。七八歲的時候不礙觀瞻,再大一些,長出了毛而進入成齡階段,再這樣沖涼就太不像話了。土司大老爺命人又挖了一口井,專供啞巴大哥使用。這口井在大院西角,三面環墻,正面有一棵柚子樹,柚子樹下有一塊青石板,啞巴大哥就在青石板上洗,家仆就舀水從頭往下淋。這時的啞巴哥,就有了大少爺的架子,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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