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卻這一日,正是南方五月黃梅時候,天氣煩躁,樹上蟬兒開始鳴個不停;啞巴大哥與一班牧童放牛倦了,在綠草地上坐著。須臾,濃云密布,狂風頓作,一陣大雨過了。那黑云邊上鑲著白云,漸漸散去,便透出一縷陽光來,照耀得滿湖通紅。湖邊山上,青一塊,紫一塊,綠一塊。樹枝上都像水洗過一番的,尤其綠得可愛。湖里有數十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葉上水珠滾來滾去,放眼望去,平靜的湖水清得發綠,清得可愛。一只橫河筏子裝滿了乘客,艄公左手挽槳,右手用篙子在水肚里一點,把船撐開,掉轉船身,往對岸蕩去。船頭沖著湖里的細浪,發出清脆的、激蕩的響聲,跟柔和的、節奏均勻的槳聲相應和。無數木排和竹筏擁塞在湖心,水流緩慢,排筏也好像沒有動一樣。南岸和北岸灣著千百艘烏篷木船,桅桿好像密密麻麻的,落了葉子的樹林。水深船少的地方,幾艘輕捷的漁船正在撒。鸕鶿船在水上不停地劃動,漁人用篙子把鸕鶿趕水里去,停了一會,又敲擊著船舷,叫它們上來,繳納嘴上銜的俘獲物魚和大魚--煞是好美的景致。見過桃花的人都怪了,這個馬大n麻子如何生得出這么漂亮的女兒桃花那張臉,圓圓的像個熟透的桃子,不管風吹日曬,永遠都是白嫩光滑且透著粉紅。桃花在地里干粗活,腰肢細得兩手一攏,就能箍住。十六歲的桃花,發育得凹凸有致,胸脯脹鼓鼓的,走起路來一動一顫,把人顫得慌慌的。這樣一個女兒,馬大麻子居然答應嫁給土司李家那個聾啞又花癡的大兒子。偷油婆聽到把桃花許給土司李家啞巴大哥時,勃然大怒。她發瘋地撲上來,一手抓住馬大麻子的衣領,一手摳到他臉上,再往下一拉,馬大麻子臉上頓時有了五道血印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最后,偷油婆還是把桃花的生辰八字,交給了一直候在門邊上看熱鬧的賀老六。等等賀老六走遠了,剛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馬大麻子便高高揚起手,還了偷油婆一個嘴巴。他“你以為老子愿意把桃花妹子嫁給那個蠢貨嗎這是沒辦法的事。我死不要緊,你們怎么辦”偷油婆挨了打,倒沒了剛才那潑辣勁。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蹲到地上,嗚嗚地哭了。她抽抽噎噎地“可憐我家桃花妹子了,那個聾子、啞巴、花癡,怎么就有命娶了我的桃花妹子哎。桃花妹子的命苦哩。不,不行,不能毀了桃花妹子馬大n麻子,你這個盜墓賊,你去死吧”偷油婆跳將起來,便又向馬大麻子撲去時,桃花出來了。桃花在西廂房給奶奶擦身,爹娘的吵鬧她全聽在耳里。這兩天,不祥的感覺終于有了答案。她要嫁給啞巴大哥了。啞巴大哥除了花癡發作時讓人討嫌外,人還不錯。好幾次見她挑重擔\或拾柴火,還跑過來幫她挑呢。嫁給這樣一個又聾又啞的人,
桃花做夢都沒想過。她想著想著,兩行淚水像珍珠似的一串串流了下來。桃花真的是為嫁給啞巴大哥流淚嗎不知怎么,她眼里竟然滿是土司大老爺李福貴的身影。幾天前,她看到土司老爺李福貴騎一匹高頭白龍馬,從田坎上走過。當時太陽西沉,土司老爺和他的馬把個紅彤彤的太陽都填滿了。桃花看傻了,直到土司老爺到了她面前,叫了一聲“桃桃”,她才“哎”一聲猛然清醒。土司老爺望了望桃花,便“桃桃,你看什么呢”桃花滿臉羞紅,紅得就像那天邊的晚霞,“看看看”了半天,才踹出一句“看您和馬在太陽里走。”聽了桃花的話,土司老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稍一愣怔,旋即哈哈大笑,“桃桃真會話呢,有空,到家里和蘭花兒她們玩。”話間,馬已“嘚嘚嘚”走了過去,空留下一個威武的背影給桃花。桃花捂著發燙的臉,心里著不看不看,還是偷偷地瞄了又瞄土司老爺的背影,在河東河西,在鎮上縣上,誰不土司老爺好他做了許許多多好事如修橋補路,掰手指數都數不過來。土司老爺做了什么慈善事,桃花似乎一件也不出來。十歲那年的大年初一,桃花永遠忘不了。那天一大早,李福貴到河東村七爺家拜年,一群孩子圍著他討紅包,只有一個女孩怯怯地縮在后面,看看其他孩子拿著紅包,一個個歡天喜地散去。她也正想散去,李福貴突然到了她面前,便兀自問道“這丫頭是誰家的”桃花捻著衣角,低著頭,不敢話。趙七爺“馬仁義家的大女兒桃桃。”李福貴“哦”了一聲,牽過桃花的手,放了一個紅包在她手上,還撫了撫她的頭,“桃桃,回去替我問你爹新年好當地習俗-紅包象征著來年財運大發。”從此以后,桃花常常會想起土司大老爺那雙溫厚的手。幾年過去,桃花做春夢了。一個彌漫著春天花香的深夜,星光璀粲,蟲兒唧嘅;桃花在夢中醒來,一輪圓月懸在窗外。桃花看花了眼,這輪滿月一下子幻化成了土司大老爺的臉。桃花依稀想起來,夢里和她在一起的正是土司大老爺桃花在心里“呸呸呸”啐了自己好幾口。那一晚,桃花死活不能將土司老爺從腦子里趕走。從那以后,她不要去土司家蘭花兒玩了,就是看到土司李家大門,也遠遠避開。往事不遠。她也不愿想,也不敢想,自己終于要走進土司李家的大院這眼淚湘西苗家自古有女子哭嫁習俗,她有點弄不明白了,到底是悲傷,還是喜悅,抑或是驚恐。這是在她內心深處的秘密,和誰都不會給力 ”songshu566” 微鑫公眾號,看更多好看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