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臨出門,他屏息聽了聽,聽到偷油婆的呼嚕,打得差不多要蓋過屋外的風雨聲了,才放心地邁步出了門。他要干的這件事,天知地知,還有他一人知。
馬子推開門,人還沒有出去,一道閃電劈頭蓋臉而來,接著滾滾的雷聲由遠而近,滾到他頭頂,轟地一炸,震得天動地響。附近有一棵百年槐樹隨著閃電應聲而倒;馬子驚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過了老半天,他才覺得,使不得,使不得,老天爺怕是不許他盜墓哩他爬起來,顫抖著把門關上。關了門,正要插門閂,馬子一咬牙,又把門閂拉開,閃進雨里。在家院的風雨里,他“呸”了自己一口。前怕狼后怕虎,永遠成不了氣候。一不做二不休,成敗就在今晚
暴雨夾雜著狂風,形成暴風雨,左一下橫來,右一下掃去,馬子被暴風雨吹打得東倒西歪,步履艱難。閃電時天亮如白晝,電光一過,則如倒扣的鍋,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河東到亂墳崗不過幾里地,馬子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摸到。
馬子來到亂墳崗,一個閃了幾秒的閃電幫了馬子的忙。他一眼就看到一個新墳堆。新墳就在他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墳堆上,幾桿祭奠死者的白綢蟒條隨風飄揚,晃眼望去,猶如幾個鬼兵神將在此護墳,嚇得馬子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他雙手撐地,拖著膝蓋爬到那墳堆前,借著閃電,看清墓碑上刻著孟大蟲幾個字后,一邊磕頭,一邊“大蟲兄弟,得知你身揣百塊大洋,今日我馬仁義到此,只是借用。來年發(fā)財,當利一并還上。別怪我掘你陰宅,驚了你的黃泉夢啊”
馬子正著,雨停了。黑壓壓的云層居然裂開了一道罅隙,一輪弦月露了出來,大地一下朦朧光亮起來。
“顯靈了,顯靈了,大蟲兄弟答應了”馬子一邊想,一邊爬起來,揮動鋤頭照墳頭狠勁挖去。河西土司寨的李老三去鎮(zhèn)上喝朋友孩的滿月酒,酩酊大醉而回。他好好的官道不走,偏走徑,穿亂墳崗。據(jù)他,他借著閃電看到鬼的時候,那鬼正踩在孟大蟲的墓碑上,奮力拉扯那幾桿白綢蟒條,扯出了,還凌空揮舞。那一揮,正好閃電逝去。李老三只感到那鬼正揮旗吶喊,率鬼們來捉拿他。李老三嚇得魂不附體,拼命跑回家,一頭栽倒在床。待半個月后出門,李老三已形銷骨立,頭發(fā)東一塊西一撮脫落了大半。給李老三看病的謝郎中,這叫“鬼剃頭”,沒有一年半載,頭發(fā)怕是長不回來了。
李老三被馬子嚇得半死,馬子一無所知。雨停了,旋即又起了大風。風聲夾雜著不遠處的江濤聲,一聲聲,如鬼哭狼嚎。馬子的神經(jīng)麻木了,幾乎是不知不覺中撅著屁股完成了盜墓之舉。
后來,人們紛紛譴責這盜墓賊馬子,馬子太不厚道,一定不得好死。馬子得手后,未復原棺蓋,填回泥土四下里亂竄的野狗,把孟大蟲的尸首咬得四分五裂,啃得只剩一副白骨。楠木棺是云南貨,人們蜂擁而上,你卸一塊,他劈一塊,等土司大老爺趕到時,楠木棺早被搶光。
一夜暴雨,盜墓者哪怕留下了蛛絲馬跡,不被雨水沖得一干二凈,也會被搶棺木和看熱鬧的人們徹底破壞了。大家覺得盜竊案難破。河東下村的放牛娃吳伢崽發(fā)現(xiàn)的孟大蟲墓被盜。天亮后,吳娃崽去放牛,發(fā)現(xiàn)了孟大蟲墓被盜,就急忙回村報信。很多村民趕來搶棺木。法不責眾,從縣里趕來的侯警官亦如此,結果不了了之。
土司大老爺似乎心里有數(shù)。他在靜觀盜墓者如何表演。
原來土司大老爺在棺木里設置了機關。
你想想,一百塊現(xiàn)大洋呢知道土司大老爺給孟大蟲隨葬一百塊大洋的幾個貼身家仆,起貪念盜墓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他們是否守口如瓶,土司大老爺沒有把握。若是泄露了出去,還不是一傳十,十傳百土司大老爺暗藏了一個老鼠夾,待孟大蟲尸體入殮時,將裝著大洋的陶罐置于鼠夾上,只要移去陶罐,鼠夾就會彈起。土司大老爺蠅頭暗笑,盜墓者這下夠戧鼠夾為生鐵制成,牛腿尚能夾斷,何況人手盜墓者何許人,馬子也馬子雖然窮,腦子靈活,鬼點子多,凡事都會留個心眼兒。他打開孟大蟲的棺蓋,不似土司大老爺想象有那樣,迫不及待地伸手下去亂摸亂找,而是用鋤柄,這里戳戳,那里敲敲,慎防設有機關。他戳戳敲敲一會,老鼠夾“咔嚓”一聲,狠狠夾住了鋤柄。
那聲“咔嚓”,忙出馬子一身冷汗。他旋即咧嘴笑了,心想你狗日的土司老爺,還安了老鼠夾呀,要是笨卵的話,豈不正中你下懷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馬子借著云層間時隱時現(xiàn)的月光,捧出掏罐,一搖,嘩啦啦作響。他打開蓋探手一摸,摸出一塊湊到眼前一看,正是大洋馬子大喜過望。
馬子把陶罐置于一旁,又把頭探進棺材。他想,不定土司老爺那老東西還放了什么值錢的東西呢,一并“借”走又何妨馬子撅屁股探頭進棺材之際,一股胳膊粗的龍卷風正好旋到了棺材里,蓋在孟大蟲臉上的那塊白布瞬時掀起,嘩啦啦蒙到了馬子臉上,驚得他差點兒飆尿。馬子趕緊一把扯下白布。驚魂未定,又一道閃電照在孟大蟲的臉上,孟大蟲直挺挺呼地坐了起來,那猙獰恐怖的死相,帶著一股濃重的死尸味兒與他打了個照面馬子“媽呀”一聲,一屁股驚異地坐到地上,那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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