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恨終結的宿命(2)(1/3)
“然后呢?”
她說出小孩子那三個字的時候,白梓岑幾乎是欣喜若狂的。
女嫌犯皺了皺眉,像是非常不高興:“然后我抱著小孩子上了一輛車,帶她回老家了。可是到了老家之后,她一直在咳嗽,咳啊咳啊咳,每天咳,吵死了……”剛一說完,女嫌犯忽然煩躁地捂住了耳朵,身臨其境地向白梓岑表達著她曾經的厭惡感。
聽見女嫌犯說曉曉一直在咳嗽,白梓岑的心在滴血,那么小的孩子,要是真的一直咳著,指不定就是要出毛病的。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問下去:“你帶她去看醫生了嗎?”
女嫌犯懵懂地點點頭,扁著唇,像是很不樂意:“我帶她去看醫生了,醫生說她有肺炎,肺炎不治會死掉。但是肺炎要住院,要花錢。”
“然后呢?”
女嫌犯忽地憨憨地笑出了聲:“然后我把她丟垃圾桶里了。”
垃圾桶。
當那個干癟的名詞,從女嫌犯嘴里吐出的時候,白梓岑徹底崩潰。她攥緊了她的囚服,也沒有動作,只低聲地詢問著她,像是想從她口中探得點零星的希望。
“你、你說什么?”
“嘿嘿,那時候的天好冷的,她估計是凍死在垃圾桶里了。”
白梓岑曾想過千萬種女兒的境地,卻從未想過這一個字――死。或許是她太過樂觀了,她總覺得,她的曉曉應該活著,幸運的話應該會是被一個小康家庭收養了,生活和樂。又或是和她一樣被賣進了山村里,雖然艱苦,但也吃喝不愁。
但她從不曾想過――死。
多么干凈利落的一個字眼,就那么將她和她的曉曉天人永隔。
她曾在寶貝回家網站上發布過無數的信息,每年更新一次。她想象著她的曉曉可能去了江南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小家碧玉的姑娘。又或者去了西北地域,變成了一個豪邁灑脫的女孩。
母親總是對女兒有著無限的想象力,幻想她成為一個漂亮美麗的姑娘。在牢里的時候,白梓岑也曾趴在高墻下的日光里,遙遙地遐想著曉曉長大時的模樣。
只是,這一個“死”字,一切終究成了空。
白梓岑脫力地癱坐了下去,剛剛面對女嫌犯時的歇斯底里,早就不見了蹤影。法警見白梓岑已然安靜下來,就偷偷地繞道帶走了女嫌犯,生怕白梓岑生出些瘋狂的舉動。
法警離去很久以后,她依舊呆坐在地上。她也不哭,只是用沒有焦距的眼神,盲目地盯著一處。
發呆,之后又是無盡的發呆。
直到一雙熟悉無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才下意識地循著他五指的曲線朝他望去,怔怔地看著他,沒有表情。
梁延川使了些力氣,想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白梓岑倒也乖順,順著他胳膊的力道,緩慢地站了起來。
然而,還未等她站直,梁延川就看見她的身影重重地落了下去。
砰――
他看見她跪倒在他的面前。
“起來。”他說。
她巋然不動,像是個沒了生命的木偶。
法庭里傳出開庭的鈴音,寂寞地在大廳里回響,像是低沉悲哀的悼念曲。
“延川,對不起。”她跪在他的面前,卑微得像是個乞丐。
“起來。”他又說。
她輕輕地將整個額頭貼在他的膝蓋上,雙手揪住他的褲腳,絕望的模樣,如同是懺悔的基督教徒。
“延川,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來回地重復著同一句話,直到眼淚像是發了狂似的噴薄而出。她泣不成聲,像是要活活哭死在眼淚匯成的海里。
哭到最后,連氣都喘不上,她只能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著,嘴里的那句話,依舊未能停止……
“對不起。”
她歇斯底里的哭聲,令梁延川心亂如麻。源于骨血里的反應,讓他來不及用最冷漠的情緒,掩蓋這一層心煩意亂。
他終究是蹲下了身,將她按在懷里。
“白梓岑,不準哭。”
所謂旁觀者清,站在不遠處的曾兆,早就將一切收入了眼底。
白梓岑的瘋狂,梁延川的心疼。
須臾之間,他忽地發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永遠排除在外的看客,一個局外人。
寬敞空蕩的法院大廳里,供人休憩使用的長凳冰冷而狹長。
白梓岑醒來的時候,身旁只剩下了曾兆一人,而她正臥倒在他的懷里。白梓岑記得,自己是哭暈在梁延川的懷里的,只是現在對象換成了曾兆,倒是讓她有些不自在了。
她匆忙地從曾兆的懷里掙扎而起,掩了掩腫成核桃一般大小的眼睛,不敢直視曾兆的目光。
“小岑,醒了嗎?沒事吧?”曾兆像是個沒事人,甚至,連剛剛親眼目睹的白梓岑與梁延川的親昵,也似乎一并忘去了。
“嗯,沒事。”白梓岑支支吾吾。
曾兆溫柔地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牽起了她的手,扶她起來:“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回家吧。今天是周五,小舟正好休假,一起回我家吃個飯吧。”
兩人才一同走了三步不到,白梓岑就不落痕跡地松開了他的掌心。于是,他走在前,她走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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